不知为何,他反倒有些庆幸,至少逯、曹三人的戒备不是冲着自己而来。
四周静得可怕,曹钦最沉不住气,抬起佩刀指向大祭司道:“来者何人?”
大祭司并不回答,在京城这段时间,他对朝堂之事涉猎颇多,对于曹钦,着实瞧不上。
马车内传出朱祁镇的声音:“阁下为财为利?可有商量的余地?”
声似洪钟,毫无波澜。
许经年对皇帝的镇定有些意外,想到他的经历,也便释然——塞外风情,果然炼人胆识。
大祭司幽幽回道:“瑶族替天行道,一不为财,二不为利,只为天下穷苦百姓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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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想隐瞒身份,此事之后,天下大乱,留名留姓,也好为逐鹿中原攒些威望,毕竟历朝历代,能以一人之力成功行刺皇帝的,如凤毛麟角,况且人人皆知瑶族善使巫术,今日所行种种,再遮遮掩掩已然毫无意义。
朱祁镇不再作声,曹钦怒道:“大胆逆贼,竟敢口出狂言!”
大祭司拢了拢黑袍,身形晃动,骤然消失,随即在几人惊骇的目光中从天而降,轰然触地。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四周,林外那棵巨大的枯树拦腰折断,倒在泥泞的地上,逯杲与曹吉祥见识过这黑袍男人的本事,自然有所防范,毫无警觉的曹钦一阵天旋地转,跌落马下。
大祭司依旧站在原地,抬起手臂指向许经年道:“以你们的武功,尚不配死在我手中,今日能拦我的,只此一人。”
林外动静太大,吸引了远处一众目光,曹钦从地上狼狈爬起,顾不得抖落飞鱼服上的泥土便跃上坐骑,想再说些狠话,张了张嘴又忍了下来。
逯杲早已冷汗连连,说好的假做戏变成了真行刺,如今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横刀应道:“锦衣卫逯杲,向阁下讨教。”
一声冷哼从大祭司口中发出,沉闷又嘶哑,只一瞬间,黑袍再次凭空消失。
形势危急,许经年来不及思考这究竟是武功还是巫术,下一刻,大祭司便出现在玉辂前方。
逯杲再也无法坐视不理,挥刀刺向前方,大道至简,面对实力远高于自己的对手,越花哨的招式越容易露出破绽。
这一刺,凝聚了十成功力,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已经达到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曹吉祥喜忧参半。京城之中,能将禄杲逼到如此绝境的,少之又少,可若他真败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铁质手套击打在刀身上,发出尖锐的撞击声,逯杲暗道不妙,转身欲逃,肩膀却被死死扣住,下意识看了一眼,那铁手表面竟布满细刺。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黑袍男人的手,代价则是全身一阵剧痛,随即失去意识。
十成功力的一击,竟连一招都没撑住!曹吉祥心中一凉,已然泛起逃跑的念头。
大祭司摇了摇头,再次看向玉辂,发现朱祁镇正透过车窗看着他,不禁感慨道:“果然是皇帝,死到临头了竟还这般从容。”
朱祁镇正色道:“朕此生起起落落,所幸悟得的一件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倘若今日我绝命于此,那便是上天的安排,怕是没有用的。”
大祭司点点头,扭头看向许经年道:“你呢?是要袖手旁观还是与我一战?”
许经年指了指天上的乌鸦说道:“你能先让它们离开吗?吵得人心烦!”
大祭司摇头道:“既在这里,自然有在这里的道理。”
许经年叹息道:“这些畜生遮天蔽日,影响我打架的心情。”
大祭司不愿与他多做纠缠,伸手指向玉辂说道:“若你不打算动手,我就动手了。”
许经年摆手道:“行刺毕竟不是小事,我们可以谈谈。”
大祭司不再多言,忽一动身,再次消失在几人面前,片刻之后,一道黑影自玉辂上方疾速坠落,直冲朱祁镇而去。
曹吉祥暗道不妙,正要呼喊,却见一道身影横射而出,与那黑影在玉辂上方一丈处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