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大门被一脚踹开,数十名锦衣卫鱼贯而入,为首一人边走边道:“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江伯文何在?”
男人大惊,转身垂头回道:“下官正是。”
为首的锦衣卫百户冷笑道:“你我皆是六品,可当不起这声‘下官’!”
言轻意寒,令江伯文心头一紧,忙哀求道:“大人,此事与内人小女无关,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锦衣卫百户双手抱于胸前,上下打量三人一番回道:“素闻江大人爱女才貌无双,文采冠绝京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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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伯文跪地求道:“下官一生奉公守法,从不与人结仇,求大人开恩,放小女一马。”
锦衣卫百户厉声道:“奉旨缉拿南城兵马司江伯文,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江伯文颓然倒地,转头看向妻女,眼中含泪道:“夫人,为夫无能,害了你和离儿。”
那妇人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官场事知之甚少,此刻早已六神无主,只抓着丈夫一双大手不住哭泣。
少女虽与母亲一样神色慌张,却更沉稳些,望着锦衣卫百户怯怯开口询问:“敢问大人家父所犯何事?”
锦衣卫百户并不理睬她,只笑着对男人说道:“放心,今日只抓你一人,至于夫人小姐,待大人罪名坐实,本官自会去教坊司照顾一二。”
江伯文敢怒不敢言,只不住磕头道:“求大人开恩。”
锦衣卫百户将一对铁器丢在地上笑道:“素闻大人有些本事,本官武功低微,还是上点手段稳妥些。”
江伯文抬头看去,险些当场昏倒,那地上锈迹斑斑的竟是一对琵琶锁钩!
不等男人有所反应,锦衣卫百户便对身后手下道:“来,先将大人琵琶骨锁了!”
寻常百姓遇到锦衣卫办案自会远远躲开,只是江宅所处的街巷官宅众多,住的多是九品到六品的小官,这类人往往根基不深又无靠山,全靠以命相拼才升得一官半职,这番情形之下,消息便至关重要。
打从锦衣卫闯入街口,便有门房下人聚在门外查探,一声哀嚎自院中传出,凄惨悲厉,令街上众人心生寒意,片刻之后,一群锦衣卫压着江伯文从大门走出。
男人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四肢以铁链缠绕,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琵琶骨上一对铁钩贯穿血肉,令人不寒而栗,血水染湿官袍,顺着后背留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在他身后留下几条血线。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向后退去,锦衣卫身后,母女二人边哭边追,哀嚎声传遍整条街巷。
锦衣卫百户飞身上马,看了看身后囚车里的男人,对门口哭成泪人的少女笑道:“江离,本官记住你了。”
随即扬长而去……
张显宗近来有些烦闷,石亨死后,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急剧下降。
逯杲的崛起令他如鲠在喉,可偏偏这厮平步青云,愈发受器重,锦衣卫一山不容二虎,两人较起劲来,从平分秋色到略压一头,及至南郊祭天,自己竟被完全排挤在外。
世事无常,福祸相依,一场刺杀令逯杲元气大伤,奉旨查案的差事便落到自己头上,喜的男人彻夜难眠。
听闻是那位御前红人点将,张显宗便动起了心思:硬抗逯杲不是良策,若能结交那少年,事情便好办了许多。
如此想着,便命手下查了少年府宅所在,夜里悄悄前去拜访。
二月寒气尚在,夜里尤甚,男人一身素衣前往,迈入文礼胡同便觉有些不对劲,待站在许宅门外时彻底傻了眼。
往事如烟,回忆种种,门在,对联在,就连铜锁都一模一样,仿佛推门便能看到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
少年在京城时,自己曾是这宅子的常客,太清宫被灭门,宅子便渐渐荒废,如今再看,竟又如当初一般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