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如何能回应呢?
白数说施家也参与了对他父母的追杀,这一点他在返程中也曾想过是否有假,但哪怕他无数次想否定这一点,最终理智冷静甚至冷酷地让他艰难承认了这一事实。
如果不是这样的原因,白数根本没有理由干涉自己学生的情感生活。他或许对陈半鲤欺瞒了许多,但这种事他根本不可能撒谎。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师徒二人对彼此都是无比了解,陈半鲤早慧的心也让他看清了白数不羁外表下深到骨子里的冷色调。
陈半鲤甚至想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自己师傅在意的人吗?
而让他作如此想的白数,不会有任何动机专门对他撒一个谎,只是为了拆散一对年轻男女。
施百合比他年纪要小,施家追杀他父母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她没有任何理由为先辈的恩怨承担责任。
他可以这样安慰自己,但他无法说服自己。
或者说,他无法说服那个坐在小院门口,看着夕阳里骑在父亲脖子上的稚童的身影的小男孩。
但他同样无法因为这件事便狠下心肠,从此对施百合横眉冷对恩断义绝。
他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这样的矛盾带给他的只有痛苦,而当他站在人群中,看着莫名模糊的人影中那个女孩的眼神那么清晰,那么柔软,成倍的痛苦便被强行塞进了他的胸膛,堵得他难以呼吸。
少年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但他明白了一件事。
秋风秋雨好杀人,男女之事也能杀人。
他只能装作没有看见施百合,低头看着杯中清澈的不知名的清酿,看着杯中扭曲的自己的影子。
他忽然觉得这间大堂好闷,闷热到难以呼吸。
今天到场的人确实很多,但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