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帝尝了一勺,温度正好,入口绵润,回味幽长,面色稍霁。摆了摆手道:“都退下吧!德禄,吩咐下去,朕要到长生殿去看看!”
“起驾!”
随着小太监清脆的喊声在养心殿搪下响了起来,悉悉索索的,太监宫女们从殿旁涌了出来,抬着天子舆驾,伺候皇帝陛下上乘,往后殿走去。
舆典驾上密闭得极好,凛冽寒风根本无法吹入一丝。陈帝半闭着眼,撑着颌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掌缓缓抚摩着微微发烫的小炭炉,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睁开了双眼,看着这熟悉到厌倦的皇宫。
红砖绿瓦琉璃顶,枝头堆雪,几株腊梅在寒风中怒放,绕过皇宫的重重后殿,皇帝的舆驾在一处偏僻又略显陈旧的宫殿前停下。
殿门虚掩着,门口站了几个太监与带刀侍卫,早有人洒扫停当,还拿了火盆进去。
赵德禄小心翼翼的扶着陈帝走下舆驾,陈帝缓步走到殿前,回头望了望伴驾的众人,指着其中一个老态龙钟的太监:“陆阿萍陪朕进去,德禄与其他人守在殿外,没有朕的传唤,任何人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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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冷,陈帝口中的话语化作白气,飘散在风里,那个叫陆阿萍的太监看上去鸡皮鹤发,两眼昏花,闻言佝偻着身子,亦步亦趋的跟在陈帝身后。
推开长生殿虚掩的门,大门发出沙哑难听的吱呀声,迈进门槛,光线就猛然暗下来,空气中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陈帝蹙了蹙眉,向里面走去。
陆阿萍跟着走进来,颤颤巍巍的把殿门关上,就靠在门边闭目打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陈帝走在长生殿宽广的长廊上,廊边点着许多盏长明灯,灯芯火苗摇曳,把他的身影映在墙上,影子高大巍峨,随着陈帝缓缓移动。
长廊的尽头是三层台阶,阶上贡桌上摆着香炉,三牲供品,以及两个灵位牌,其中一个牌子上赫然写着“大陈太祖皇帝之灵位”。
这长生殿里竟然是供奉大陈帝国开国皇帝赵贞,另一个灵位就是那位大皇子了,只是这座殿宇戚戚冷冷中透着阴森,更显得破败且空旷,不过倒是符合先帝赵贞一贯提倡节俭风格。
“父皇……朕……看您来了,昨夜,朕梦到了您,朕心里……对您想念的紧呐!”
陈帝的声音在阶下响起,他鼻子翕动,声音多了几分哽咽:“大哥……想当年,我们父子三人,从成都郡杀到京都汴梁,经历多少磨难?方才有了今天……常言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可如今……只剩朕,孑然一人,父皇,大哥,朕……想你们啊……”
陈帝眼角莹润,说的情真意切,缓缓坐在台阶上,拿起手边一刀黄纸,丢进火盆中,耀眼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颊,髭须曲卷,似墨般化不开的浓眉紧蹙,眼眸里也闪动着一簇火苗。
“大哥,当初多蒙教诲,人皆称赞你我兄友弟恭,手足情深,可不曾想……大哥与嫂嫂竟然横死秦州,还有我那苦命的侄儿,据说……被人救走,可音讯全无!”
陈帝说到这里,提高了声音:“大哥!大哥!你若泉下有知,托梦与我,告诉我那苦命的侄儿下落,好让我们叔侄团聚啊!”
一刀黄纸丢进火盆里,冒起浓浓的白烟,烟雾飘摇向殿中高大的立柱,轻微地噼啪声响起。
忽然,金丝楠立柱上一个人影缓缓显现,他浑身散发白色烟雾,看不清面容。
“什么人?”
陈帝警然凝视,沉声喝道,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
“你让暗卫查那么多年,还不清楚?又何必明知故问?
白雾中的人影阴恻恻说道。
“你敢闯朕的禁宫,现身见朕,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