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设想的一醉方休并未发生,一桌烤羊还有大量肉块混着羊骨头,乱七八糟的铺在已经脏兮兮的白布。
查理的酒品不错,或许就是因为伯纳德把压箱底的波尔多葡萄酒拿出来,甜蜜的滋味使得查理贪杯,这位阿基坦国王率先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哪怕他满是汗毛的双臂沾满了羊油和肉渣子。
雷格拉夫和布鲁诺最后是被他们的部下搀扶着走出,这一宿,所有进城的人们有都在伯纳德的授意下安排了住处。
有醒酒早的战士骑马离开大城,进入城南的麦西亚-萨克森军营后,告知留驻的兄弟直接过节吧。
战士也不是空手而来,马鞍哥挂两个小酒桶,如此波尔多红酒扔到营地里,留住的一千个兄弟,他们有些遗憾君主滞留城中,现在拿到了酒,就用克兰河冰冷河水勾兑之,大家配着煮燕麦继续大吃大喝。
当然,雷格拉夫从罗斯带来的传统不能丢。
多砍伐的树堆成木塔,它被尽量堆高。
冰冷的日子谁会反对烈火呢?只是香农出身的高卢人民兵早已忘记他们祖先的传统,所谓盛大节日中,德鲁伊在部落里点燃大火,男女老少围着圣火跳舞。
反正现在随意伐木毫不缴税,点燃盛大篝火就毫无顾忌,那么何不多做几个火塔呢?
圣诞节前后,巴黎地方的白昼时间已经缩短到勉强九个小时,若是天气阴郁,白昼时间就更短了。阿基坦的纬度比之低了一点,驻扎此地向联军习惯于冬季极短的白昼。
城内在做盛大的弥撒,民众连夜聚集在大教堂是空旷广场,也唯独今日,普通居民缴纳一笔“捐款”可以进入内城。
但城内地位更高的居民不喜欢这些乡巴佬,今日是全年最盛大的盛会,他们进入大教堂内参与弥撒,而非在户外吹冷风,也吩咐家里留人,严密关注木门与窗户,谨防乡巴佬行窃。
这些与城外联军营地,以及在内城呼呼大睡的雷格拉夫等贵族们,似乎都不再有关系了。
户外的火塔一直续柴,它烧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
凡是被火光照过的地方都恢复了干燥,麦西亚军营附近区域也与周围雪地格格不入了。
睡了一夜,雷格拉夫觉得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就是头还有些许昏沉。
在城内温暖的石屋里居住感觉还不错,可惜还是不如自己的军营——因为无法掌控。
伯纳德派来侍者服务,雷格拉夫洗漱一番后就公然表示:“可以告诉你的主人,我将整顿人马回到城外营地。”
男仆一怔:“大人,您如此着急?”
“毕竟我已经接受他太多款待,现在还是回到我的营地更高。”
“但是大人。我的主人……希望与您单独聊聊。”
“聊聊?是与我商议一些事?”雷格拉夫敏锐问道。
“正式。我的主人,希望与您单独交谈。主人他……不希望他人知晓。甚至是国王陛下。”男仆再强调道。
雷格拉夫想了想:“怕是要跟我密谈一些事?也好。我要穿戴好衣装,再召集一些随从。你去告诉你的主人,让他等我。”
“是。”
“你下去吧。”雷格拉夫斜着眼吩咐道。
现在,雷格拉夫下意识地保持警觉。
他果断把布鲁诺唤醒,再召集一些亲信,罢了令贝孔等人骑上马,将进城的民兵也都组织起来。
当雷格拉夫直面圣诞节当日的冬日阳光时,他与布鲁诺进城的精兵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他们矗立在城市广场正大光明地站着。
查理仍在酣睡,埃蒙特鲁德回忆昨日的盛会,一种虚妄感不禁涌上心头。
埃蒙特鲁德站在行宫的石窗边,侧着身子关注城市广场的麦西亚军队。她昨晚也注意到城外的火塔,还有现在熙熙攘攘的城市。
因为很多村民在今日就要离去了,站在高处的她远眺一番,就能注意到那些结伴离开的人影,民众踏着前人走过的雪路,形成一条又一条黑色的带,在白雪皑皑的世界格外显眼。
另一方面,等了一阵子的伯纳德终于迎来了他的客人,而且是两个。他本来只想与雷格拉夫好好聊聊,既然布鲁诺执意要来,那就进来吧。
独立的石事内非常温暖,坚硬花岗岩石墙上还挂着大量野兽标本,彰显着伯爵家族的武力。
室内陈设比较简单,木桌放着几盏油灯
“你们两位,真是让我好等。”油灯照得老家伙面色蜡黄,情绪上似乎也有些烦躁。
雷格拉夫耸耸肩,恭维道:“感谢您的美酒。”
“美酒?下次宴会就没有了,我把波尔多买来的酒都用上了。当然!这是我的宴请,开支方面都是我的事。”
伯纳德的话语有试探性,雷格拉夫一下便明白了,今日的密谈肯定跟钱财问题有些关系。
雷格拉夫示意布鲁诺,两兄弟搬来木凳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