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安茹地方的小贵族集团,一个是被排挤到边地的特鲁瓦贵族,双方都不会与苏瓦松伯爵共情,理应对待其手下也该冷酷无情。两人纷纷约束自己的伙计们不得滥杀,他们所谓的仁慈不如说是恐惧——传说滥杀平民者,活着时再高贵,死后灵魂必下地狱。
就是这一套说法肯定对罗斯人无效,那是一群信仰暴力的诺曼人,杀戮越多反而会被他们的战神钟爱。
贝孔才懒得纠结孰对孰错,看着无辜村民被砍杀,他不好意思直接插手去阻止罗斯战士的暴行,于是抓紧时间找到当地人保护起来。
就这样有近一百人被贝孔等骑士保下了性命,其余人等,除了极少数趁着暮色在远处麦田躲到天黑成功溜走的,其他都被杀死了。
蒂耶里城堡轻易就被占领,罗斯军用了些力气将死尸扔到马恩河,任其由河水推送到下游。按照菲斯克的想法,劫掠一番后整座城堡以及周边村庄,在明日一早一把火烧掉也无妨,就是马恩河桥一定要保留。
并非罗斯军没有办法毁了该桥,万一以后大王还要使用它呢?菲斯克在进攻的时候就注意到本地的小码头拴着一些小型驳船,它们当然远逊于龙头战船,充当平静内河的运输船还算够格。
对航海极为敏感的战士一下便意识到看到大船只一定来自于下游,再按照大王的说法,马恩河最终注入塞纳河,后者直接流向巴黎城。大王未来的作战一定需要船舶,不如就将见到的小船拉上岸,硬生生扔到缴获的木车拉走。
他们说干就干,在利用缴获的餐具、麦子美美吃上一顿饭后,一些战士脱掉外衣,再在河畔区域点燃一些篝火,借助微光就奋力将停泊码头的驳船全部拉上岸了。这一拉就是十条船出水,能被战士快速拉上岸倒也应证着缴获的不过是一些小船。
罗斯战士畅想着明日凯旋,那些被贝孔骑士保护的当地人则在惊恐中等待未知的命运。
一个恍惚间,贝孔很希望将手里的人们都运到安茹的老家,他们都成为自己的领民,然后建立新村庄、按部就班的给自己缴纳税赋和劳役。理性使然,他知道自己收不下这些人,留着他们在军中只会增添麻烦。
不过白白放走他们,万一被天亮后继续劫掠的罗斯人当猎物砍死就不好了。
一夜很快过去了。
苏醒后的罗斯战士开始搬运粮仓库存,一批缴获的木车与骡马能完美适配,显然当初苏瓦松伯爵就是靠着这样的方法从后方集结军粮的。
伯爵的骡马运输队又开始逐渐装满成麻袋的粮食,只是押运人凑够苏瓦松军变成了罗斯军。经历大战的罗斯战士只是看起来依旧身强力做,当大家奋力搬运一些麻袋后,双臂肌肉就像是挣断了一样,举动弄得双手脱力,扛在肩膀的麻袋轰然坠落。
就在最麻烦的时刻,贝孔驱赶着一群“被解救的人”走近仓库。他与菲斯克做了一番约定,战俘帮忙搬运粮食,作为交换,罗斯军许可事成之后战俘平安逃命。
有了活命,那些绝望的俘虏突然来了精神。
他们已经获悉普罗万城之战,除了伯爵本人苟且之外全军覆没。到最后就剩下伯爵本人活着?那个葬送无数人生命的蠢材还有脸活着。
搬运粮食的俘虏即对入侵者充满憎恨,对伯爵本人一样恼火不已。
仅靠缴获的木车根本无法搬空粮食,再说一些木车还要用于强行装运驳船,无可奈何下实在拿不走的粮食大规模饲喂一遍战马,最后剩下的只好一把火烧掉了。
于是,所有战士各自找一些容器多装运了些粮食,找不到金银至少多为自己准备一些口粮,若是觉得黑麦难吃,权当给劳苦功高的胯下坐骑准备精饲料了。
无论当众还是背后对贝孔背弃承诺,相关事宜对自己的声誉非常不好。
那些搬运粮食的村民每个人都得了一些口粮,然后被骑兵驱赶着走出蒂耶里城堡,他们旋即开始向着远方的森林狂奔不易,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跟在这群家伙的背后一定能摸到一些森林庇护所,再一想到砍杀一群衣着非常朴素的村民榨取不到什么值钱物,菲斯克压制住内心的掠夺欲望,直至亲眼看到被放逐的村民彻底消失,他才下达最终破坏令。
骑兵开始针对整个城堡进行破坏,战士事无巨细地用篝火里燃烧的木质点燃每一座建筑,另有骑兵带着火种冲向注定已经空了的外围村庄,当他们撤回来时,目标村庄已经浓烟滚滚了。
当朝阳普照大地,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押运着大批辎重物平静通过了马恩河桥。
马恩河一如往常的平静,在罗斯军身后就是烈火与浓烟中挣扎的蒂耶里城堡,大火越烧越旺,其中最大的堡垒建筑,它的结构完美契合了烟囱效应,烈焰似火龙,其中热力之恐怖迅速焚毁一切。
观看大火总是令人本能般的亢奋,这一次战马持续向南快步走,战士们纷纷扭头回看,他们的脸庞被烤得发烫,一张张面孔沉浸于张狂狞笑。
已经很接近夏至日了,以苏瓦松当地的较高纬度,当前的白昼时间已经拉长至很惊人的长度,且还能继续拉长下去,直至夏至日当天,若是将拂晓和落日余晖都算作白昼,靠着自然光自由行动的市场可达十八个小时。
德胜的罗斯军又是从早晨走到了傍晚,也多亏了平坦的罗马大道,使得他们能在押送大量战利品的同时还能继续维持高速。
就在夕阳西下之际菲斯克回来了,这下子,本就一心求死的苏瓦松伯爵,他惊讶的看到连自己的运粮驳船都被罗斯人硬生生用马车带了回来。
野蛮人要驳船干什么?
突然,一个更疯狂的想法浮于脑海——诺曼人是要利用我们的船只偷袭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