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言,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袒露自己的身世。
“我爹是一个赌徒,自打我有记忆起,他就流连在各个坊市。”
“一开始,他只是小赌,但伴随着心中那份欲望越来越强,他背上的债务,也渐渐的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死了,死在某个气急败坏的债主手上。”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个冬天的清晨。”
“那年我才八岁,什么都不懂,我和我娘两个人就着半碗酸白菜,一起分吃着一块窝头。”
“还没吃完,邻居就疯狂地拍打房门,告诉我娘说,护城河那边捞出了一个尸体,看起来很像我失踪了两天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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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吓坏了,迈不开步,最终还是我搀扶着她过去,在一地的尸体中,找到了我爹。”
“他当时就穿了一件亵裤,浑身上下全是淤青与鲜血,很显然死前遭到了一顿毒打,身体硬邦邦得像是木头。”
“我听见旁边的大人窃窃私语,都说我爹不像是溺死的,看起来更像是,被人逼进护城河里,泡了一个晚上,活生生的冻死。”
“那绝对是最痛苦的一种死法。”
“我经常会想,在感受着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会痛吗?他会后悔吗?”
“那几天,我娘整宿整宿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我父亲的模样。”
“我想,人死不能复生,活人的生活还得继续,所以便张罗起了葬礼,让我爸赶紧入土为安算了。”
“可我们连床板都翻开了,就搜出了十文铜板。”
“这笔钱,也就够买一口孩子用的棺材。”
“那天,我看着我娘心如死灰地跪在一旁,麻木的重复着,往火盆里添纸钱的动作。”
“说实在的,我心里当时就升起了一股火。”
徐瀦抬头望向李讲,一双眼不知何时红了,布满血丝,偏偏肤色极白。
如此大的反差,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厉鬼般狰狞,獠牙毕露。
“是,他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好的父亲,更不是一个好的丈夫!”
“但是无论如何,纵有百般不是,他都不应该,死了,连一口合身的棺材都没有!”
“那跟路边冻死的野狗有什么区别?”
徐瀦目光幽幽,像是一口脱鞘的刀,在暗夜里泛着寒光。
“所以,从那一天起,我就决定。”
“我绝不要成为像父亲一样失败的人。”
“我要赚钱,赚很多的钱,多到一整座宫殿都塞不下,风一吹,全是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