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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神脑子飞速运转,反应了半晌,“陛下指的是,十几年前蠕蠕向梁国献马、貂裘,借此讨要工匠和医者之事?”
“是,当年我们不借道,他们也能迂回从西域绕道益州,再至建康,”元煊不耐烦北边这几个部落私下的小动作,皱了皱眉,“他们蠕蠕不老实,还有更不老实的人。”
“南边的萧家这个皇位坐得太久,休养生息只怕也很够了,随时能够向我大周发兵,若是穆望遣使节寻求梁国的帮助,让他们帮助元氏正位,他们或有可能真的发兵北上。”
“我不想赌,所以李都督,”元煊负手而立,直视着李青神,“老师能守住南边,我相信您作为他的儿子,也能。”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元煊满意地笑了笑,“我会把万无禁召回来,以他的计谋,在北地待太久可惜了,是时候该回来了,他需要个忠正的人压着。”
“臣,明白了。”李青神拱手应是。
元煊凭借传来的寥寥数语就已经分析透了肆州大致内部的情况。
与她猜测的大差不离,的确是一心护夫的赵郡公主所为。
她猜到了綦伯行的死中或许也有那个女儿的手笔,是以她亲自抓捕了那一日接生的产婆和不少护卫,即便没有问出真相,却问出了个惊天的秘密。
那诞生的孩子,是个女婴。
得到了这个消息,赵郡公主大笑三声,含泪提刀闯进了綦英娥所驻的府邸。
“你与杀死你生身父亲的贼子共谋,只为了自己孩子的帝位,甚至让那贼子摄政辅国,如此狼心狗肺,这孩子,想要登上帝位?不可能!”
綦英娥对赵郡公主的狠厉十分不解,“就算我阿爷死了,难道剩下的人都要不活了,给他陪葬不成?!”
“妖女窃国,我两任夫君皆因她而死,如今我苦苦支撑,与百官周旋,只为了来日大周国祚正位,你不过死了一任夫君,就要玉石俱焚不成?”
“我已经嘱咐人为阿爷修建祠堂,立了庙宇,你有什么不满足!”
赵郡公主冷笑,“你们永远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可你与旁人分食綦氏势力,排挤我儿的时候却不见你大局!说慈悲!”
“大家都不过是为了保全各自荣耀,都是野犬争食,你有什么高傲之处,你能杀人,人也能杀你,世道如此,各自挣命,我不怪你在这泥潭里争抢,没救下夫君,我认了。”
“可我要你们记住,綦公永远是肆州的神明,便是他死了,他的心腹也绝不会为你所用!”
“綦英娥,你说妖女窃国?那你也该知道我元氏女,从不向贼子低头,我之恨千万,自有人为我将仇敌千刀万剐,我会等着那一天的!”
语毕,她随手划破一侧的帷帐,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赵郡公主没有鱼死网破,只不过宴请了綦伯行的心腹,并邀请穆望等人前来。
穆望自知去了绝无好下场,并未赴宴,赵郡公主无法,宴会上含泪哭诉,“你们是追随明公的,明公已逝,便无主君,诸位不必奉襁褓幼女为主,便自行前去,只请你们得了前程后,保全我儿孙而已。”
宴上众人惊诧无比,消息传至穆望等人处,不出三日,为安定人心,那个宗室的少年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新皇就此被推上台前。
饶安从前依附綦皇后,后又投奔赵郡公主,见穆望大业将成,不得不思量退路。
生死夹缝之中,她无处可逃,却在宴会散尽后,瞧着夜色下匆匆离去的高深背影,终于想起了高深为何如此眼熟。
即便改头换面,那张脸也还留存着从前的痕迹。
从前那个被烧死的侯官,兰沉。
京中侯官行走在夜间,步法很特殊,行走的路径也总喜欢贴近墙根,转角处也总会停顿一下,谛听动静。
高深会是兰沉吗?
不等饶安想明白,肆州就乱了。
綦氏亲随执意将神庙推翻,改为綦伯行的庙宇,民众震怒,引发哗变。
民众中有人大喊,“綦贼死了我们拍手称快,如今你们却要给他修庙!荒唐至极!”
“谁也不会来叩拜这等残暴之徒的!”
“綦贼死前虐杀和尚,死后还要抢占神庙!无耻!”
一片哗乱声中,綦氏亲随不得不派兵镇压。
这一镇压,却出了事。
穆望当堂斥责綦氏旧部,甚至削去了不少人的官职。
这本就是伺机打压,可早就得了赵郡公主话语要自立门户并不为仇敌所用的部族又怎么肯呢。
从前还有綦英娥牵连着他们,皇帝到底是綦氏的血脉,她好言相劝,也能平息,可如今的皇帝已经没有綦氏血脉了。
綦氏亲信当场动了手,不等晚上,就率领部众出了城。
李觉和高深正在其中。
“贤弟,愚兄其实一直有个疑问,”李觉看着越来越近的恒州方向,忍不住说道,“其实你从来不是明公麾下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