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们怕风，蜷在屋里不肯出来，而是偌大的一个李家山，除了翠莲一家的房子没有被烧毁外，李家山再也没有一间像样的房子了。

早在红军撤离以前，秦巴省苏维埃就发布命令，村村寨寨都必须实行“坚壁清野”，粮食被搜光了，房屋也被烧了。

在十几年前领教过马义高血洗李家山苦头的李家山人，听说红军要撤离了，更是不愿意呆在这里了，他们不是扶老携幼地逃走了，就是躲到后山的溶洞去藏起来。

现在，李家山上只有翠莲、强娃子、马兰香三个人了，他们孤零零地守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狂风拉着尖厉的“响哨”，一阵比一阵紧地呼啸着从屋顶上刮过去。

“妈，山上的人都跑了，你为什么不走嘛？”强娃子坐在堂屋里的火塘边，赌气似的把手中的驳壳枪翻来覆去地擦着，气哼哼地报怨说。

翠莲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抬头盯了儿子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坐在身边帮她补衣服的马兰香。

翠莲若有所思地说：“强娃子啊！我给你说过好几回了，叫你带着兰香跑得远远的，你就是不听。你想啊，我咋个能离开这里嘛？这么大的一个李家山，人都跑光了，能行吗？”

“又有什么不行嘛？光秃秃的一个山，有又什么守头嘛？”强娃子使劲地拆卸着枪上的零件，嘟着嘴巴报怨说。

翠莲不是不知道眼前局势发生的变化。红军主力向西挺进渡过乌龙江以后，四川军阀刘甫在蒋介石的严令下，带着部队步步跟进，红军撤离一个地方，刘甫的部队就占领一个地方。

短短的十多天里，曾经是红军大后方的乌龙江以东的通江、巴中、南江、旺苍相继沦陷了，两河口也落入了刘甫部队的手中，李家山的仇人马义高也杀气腾腾地回来了。

翠莲晓得，马义高要找回他亲哥哥的遗体，要向李家山人寻仇，迟早要上李家山，她守在这里，就是要亲手杀了那个强暴的过自己，毁了玉儿清白的杀人魔王。

翠莲当着马兰香不愿意暴露自己的仇恨，也不愿意强娃子晓得了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