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李二人离了金陵城,一路奔波,时而山行时而水路,这一日,二人乘船进了一方大湖,入眼所见波光粼粼,湖天相接处,碧波万顷,让人平生一股浩荡豪气,湖边连绵不尽的芦苇荡,又有碧荷倾盖,层层涟漪,阵阵荷香,偶有渔船在绿波之内穿梭而过。
船家眼见林方墨的脸上惊奇不定,便笑言:“小哥,这里是鄱阳湖了,二位若要去龙虎山,到了南岸,再往南行,稍加打问,便能到得仙山福地。”
林方墨听了,回过头来,道:“老人家也知道龙虎山是仙家福地吗?”
船家笑起:“龙虎山上的天师神通广大,左近的乡民谁不知道天师府里住着神仙啊。”
林方墨这才意识到天师府在当地的威信以至于斯。
船儿悠悠南行,在湖面上划过一条鳞波,如水虫戏水,游鱼弄浪,林方墨正自欣赏湖上风光,忽觉脚下轻舟一阵狂抖,随即在原地打起旋来。林方墨是个旱鸭子,身上又没功夫,只觉头重脚轻,瞬间失了方寸,船家勉力维持,眼见林方墨就要坠入水中,李碧云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他的膀子,脚下千斤坠使出来,如同钉在船上,纹丝不乱。
水面之下只见一条将近两丈的黑影缓缓游过,却不离去,就在船下深水中来回游走。
林方墨只顾惊骇,但李碧云却目力极佳,看出是一条极大的黑鱼,世上飞鸟走兽她见得多了,如此一条巨鱼她却闻所未闻,心中也是突突直跳,另一只手早已暗暗扣住一根金针,待那黑鱼堪堪要浮出水面时,李碧云运足劲力打出金针,直刺黑鱼右目。
金针打出只在瞬息之间,不料那黑鱼稍稍移动,金针鱼偏打在鱼鳞之上,以往无坚不摧的炎阳金针竟被弹了开去,闪出两点火花。
李碧云心呼不妙,那黑鱼钻到船前丈许开外,忽的将硕大鱼头露出水面,一双眼睛冷冷瞪着船上三人,李碧云竟隐隐觉得这黑鱼是在冷笑,她心中警觉,忙将林方墨往下一按,让他如同船家一般稳稳坐在船板上,自己双脚运使内力,将渔船往左侧移数尺,这时一条巨大的鱼尾从小船一侧拍上来,却因李碧云的警觉而落空,啪的一声拍在湖面上,溅起大片水花。
黑鱼眼见一击无功,张开一张大嘴往小船冲过来,露出两排锯齿獠牙,尚未临身已经感到腥风扑面。
此时若是带上林方墨,施展登萍渡水的功夫,或许能勉强躲避一时,但那船家 她却是无能为力,心中一时难以决断,忽见黑鱼跟小船中间的水面处轻轻一颤,一点银光破水而出,随即化成一张大网当头向那黑鱼罩过去。
黑鱼前冲之势已成,直直闯进网中,被套了个结结实实。紧接着一个人影从水面一跃到了船上。
那人抹了一把脸上淅淅沥沥的水珠,回头冲李碧云呲牙一笑,却是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年岁不大,看着约莫十六七岁。
但此时来不及询问,那黑鱼被套在网中,一时扑空又落在水中,左右挣扎,在湖中翻起滔天巨浪。
“畜牲,饶你在这湖中作恶多端,今日总算落入小爷手中,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李碧云细细看过去,只见那少年手中紧紧握着一根银丝绳,绳子另一端就是那套住黑鱼的大网。
黑鱼受困,在湖中东游西窜,少年双脚紧紧扎在船上,于是连人带船被黑鱼拖着在湖中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林方墨跟船家都瘫坐在船板上,双手紧紧抠住船舷,任凭身体随着小船漂来荡去,倒是李碧云,气定神闲,双目盯着黑鱼的去向。起初,那少年还算镇静,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等那黑鱼在湖中折腾了大半日,却毫无疲态,银丝绳上传来的力道丝毫不减,少年渐渐露出气力不支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