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启苍穹,游云似水流,江涌六千里,能解几人忧?”
襄江在侧奔涌不息,仰望浩瀚天幕,梁东明轻声吟诵着不知名的诗句。大仇得报,本该欢喜,但不知为何,心中反而平添了许多莫名的忧愁。
他感觉自己再也做不回曾经那个少年了,哪怕那个少年是他伪装出来的,但是那段生活依旧让他感到发自心底的温馨。一个圆滚滚的童子不声不响地站在梁东明的身后
夜幕下,那个挺拔的身影此刻略显孤单。纯真的双眸充满了关切,两根食指习惯性地点点点,九天在心中念叨着:
“大锅,你何时才能真正归来呢?”
弦月似峨眉,垂挂于西方天际,尚氏一族驻地,梁东明静立于襄江岸边。
脱去已经被血水浸透的黑色战甲,只穿着一条裤衩,数十道伤疤使得健硕的躯体略显狰狞。
俊秀英挺的脸庞配上这副满是伤疤的身体,形成了一种狂野剽悍的美感。
伸展了一下身体,肌肉块块隆起,硬硬实实,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下,纹理分明,使人感到一股充沛的生命力量。
涛声依旧,波光凛凛,还有带着襄江独特味道的江风,让梁东明感到了久违的熟悉与宁静。
深吸一口气,高高跃起,接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梁东明再次投入了襄江的怀抱。
冰冷的江水刺激得梁东明精神一震,在江中畅游了一番,洗尽身上的污垢,也洗尽了近日的疲惫。
对于襄江,他有着一种强烈的亲切感,虽然江中炼体让他一身伤痕,但是多年来,他已经把这条大江当做了自己释放身心的净土。
手脚随意地拍打着江水,梁东明心念一动,之前他在江中炼体,最多潜行到江底五十丈处,如今他已经踏入宗师境,隐灵脉已成,氏族四色梅魂尽数觉醒,不论是劲气还是血脉之力都大幅度提升。
今夜,再入襄江,梁东明忽然想尝试一下,以现在的实力,是否可以潜到江底。此念一起,豪情顿生,身形不停,脚踩水浪,化为一道水线,往江底潜游。
三十丈,五十丈,七十丈,依旧没有到达江底。心中有些骇然,没想到襄江竟然如此深,四周已经一片漆黑,水流也越发平缓,但是四周的水压越来越重。
差不多到达一百丈时,梁东明停止了潜游,控制好身躯,悬浮在这片黑暗的水域。
穷极目力,勉强可以看到周围十丈左右,除了水声,再无其他,仿佛除了黑暗和流水,这里什么也没有。
不知为何,面对如此空荡死寂的水下世界,梁东明毫无畏惧之感,反倒有一种凝神归一感觉,忘记了仇怨,忘记了血腥,忘记了灵魂深处的不安与心悸,似乎与这片冰冷、黑暗的水下世界合同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