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象好不容易找到门上的粉笔字“一年二班”,推门进去,全是熟人儿,小伙伴们彼此嘻嘻哈哈打着招呼,形成了嗡嗡不止的高分贝噪声。
仔细端详教室,破烂不堪的红砖地面上,几乎空无一物。讲坛是木制包装托盘,讲桌是一张破烂不堪的小课桌,黑板仿佛是新的,仔细辨认原来是由两张A0图版拼装吊挂组合而成,图版面上的黑色居然是未干的墨汁。
这条件别说和望湖路小学,就是与东工幼儿园相比,也是差出十万八千里。
耿直的大象突然大声冒了一句:“是不是走错教室啦?这里怎么没有课桌椅啊?”
大象的话音未落,教室门吱嘎开了一扇,钻进一位成年小男生。
此人相貌平平,身高仅有1.6米左右,身穿一套不戴领章帽徽的崭新军装,腰扎武装带,脚踏黄胶鞋,好不威风。
黄军装一瘸一拐地走上讲台,大声喝道:“肃静!按大小个儿排成两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
早已在幼儿园接受过队列训练的我们,很熟练地排好队型,因为在幼儿园都是一个班的小朋友,绝大部分次序与原来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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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排1、2报数。”黄军装很正规的号令道。
小朋友们机械般地报数完毕,毕竟这在幼儿园也经常这么做。
“两排排头开始,相距两米,快,迅速。听我口令,数2的同学,侧上1步走。”
唰,两队变成四队,原来受房间长度局限七扭八歪的阵型变成整齐的队列。
“我姓王,是你们的体育老师,你们以后就叫我王老师。”黄军装说完此话,全体人员不禁哄堂大笑。也是,瘸子体育老师能胜任吗?
我早就听过黄军装的故事,此人全名王大军,也是军人子弟,自幼患小儿麻痹,竟然智力超群,门门满分,以优异成绩考入当时全省最好的高中——沈阳二中,高考总分跻身沈阳市前五名,被清华大学破格录取。不幸的是当年开展了全国性的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全国学校均“踢开党委停课闹革命”,他彻底无缘清华。因身体问题,没有合适的单位可以接收他工作,这几年他一直闲赋在家。后来才知道,听说东工抗大小学成立,他以志愿者的身份报了名,并声称不要任何报酬。他本来可以胜任我们任何科目的教学,唯独体育。无奈,由家庭妇女组成的抗大师资难免嫉贤妒能,故意让王大军难堪,没想到大军毫不犹豫答应了。就是这名“瘸体老师”(后来大家对他的背后称谓),率领我们获得全区广播体操比赛第一名,这是后话了。
因为从小我父母就教育我们以大军为榜样,身残志坚,奋发图强,所以,他在我心目中的威望,不容他人侵犯。
“不准拿老师取笑!”我大声喊道。
同为军人子弟的大象也高声喝道:“谁再笑话王老师,我就削谁!”比同龄人高半头的大象,还是能镇住这种场面,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我虽然腿瘸,那不是我的选择,咱们操场上见!”大军微笑地说道。
“一会儿你们的班主任张老师会给大家训话,张老师脾气可不如我,要注意教室纪律。”说罢,大军迈着轻快的碎步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