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老丈人倒好水坐在一旁,看着水碗,脸上阴晴不定——龙潜急迫地盯着他,几番嗫嚅想要开口催促,想想还是忍住了——半晌才听老丈长吁了一口气,开口道:
“此事说来话长,原本老夫还以为会带着疑惑进棺材,没想到您这一来,解开了些许谜团。算算时日,老夫认识阿娥也有四十余年,若她还在世,差不多也有四十多岁了——”
“咕咚”一声,龙潜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乍闻义母噩耗,脑中失血,顿时全身酸软再也坐不稳。
这么多年了义父母都毫无音讯,也曾想过最坏的结果,但心底里总暗暗祈祷希望他们只是隐身在某处,没想到还是得到了义母过世的消息。
詹老丈人连忙起身扶起龙潜,看着他热泪流淌、嘴唇颤抖,长叹一声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
“不知义母是何时过世的?因何过世,如今坟在何处,还请,还请老丈详细告知。”龙潜扶着台案边缘,颤抖着重新坐回凳子上,深吸了一口气,依然全身发抖,哽咽着道,“没错,义母今年应该四十有三了,不知老丈所说的谜团是什么,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恳请您老明示。”
“道长莫急,待老夫细细道来。”
老丈抬起头,看着紧闭的窗户,眼神凝重,仿佛要透过窗纸搜寻那些飘荡在空虚中的零碎记忆,过了半晌,似乎将记忆抓住了,说道:
“老夫今年六十有七,是看着阿娥这女娃子长大的。她一家子都是霸王镇土生土长之人,其父乃本村的私塾先生,其母早亡,只父女两人相依为命。阿娥自小便聪明伶俐,喜读诗书,尤其喜欢《史记·游侠列传》,村里没有人不喜欢这个乖巧的女娃子。”
听詹老丈人轻声说起过往,龙潜心情愈发激动,双手扣紧了台案的边缘,一十八年了,终于第一次听到关于义母完整的详情,任凭脸上泪水流淌,看着老丈不敢打断他说话。
“小阿娥渐渐长大,村里的后生都想娶她,但她心性颇高,一个都没看中。田先生宠溺女儿,也由得她自在快乐并不催她婚嫁。”詹老丈人抬起手,掰起手指头掐算着,说道,“对,就是二十二年前,那时阿娥也差不多有二十一岁了......”
龙潜安安静静地听詹老丈人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夏日的黄昏,村里来了个后生,满身是血还带着宝剑,晕倒在她家门口。田先生一生与人为善,又乐于助人,便把那后生抬到家中,还给他请来医工治疗。那人伤势严重,昏迷了三天三夜后终于醒来,自称姓张,是路过南阳时被山匪打劫逃出来的。
“田家人善良,见他伤情严重便一直留其在家中养伤,在其高烧不退时还是阿娥衣不解带地照顾他。霸王村本就小,谁家有个什么事全村都会知晓,后生这事把村里人都惊动了,偶尔也有村里的婶子、大娘去田家帮个忙什么的。就这么着,那后生养伤,在田家一住就是半年。
“那后生逐渐恢复时,常在院里舞剑。阿娥本就喜欢看有关侠客的传奇话本,见了更是天天缠着他要学剑法。一来二去两人还对上了眼,生了情愫。在先父的撮合下——那时先父还是村中的寨老,颇有威信——田老先生便将那后生招赘,成了上门女婿。”
“那后生是不是姓张名传,老丈可知他的来历?”
龙潜还是忍不住插口问道,抬袖擦拭了眼泪,已经猜出老丈说的后生就是义父张传,正好顺便打听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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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果然与他们亲熟,那后生确实叫张传,还大了她三四岁,长得五官端正,为人豪侠仗义,每日都是乐呵呵的,常帮村里人做事,大家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