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听到老孙的话,脸色瞬间变白,声音也有些发颤:“你说什么?”
老孙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倒在地上起不来,仍是举着胳膊指着水缸,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自己看!”
刘二深呼吸了一下,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挪到那口水缸前,手先伸了过去,扒住缸沿。头向后仰着,但眼睛尽力向下看着,小心翼翼地看向缸里。当视线进入水缸的那一刹那,刘二看到了一片鲜红,便赶紧把眼睛眯起来。双手用力一拉,脚底也发力向后退,整个人向后一倒,刘二一下就将那口水缸拉倒在地。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半缸红色的血水从缸口倾泄而出,瞬间染红了大片土地。
“哎哎哎!”老孙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由于怕血水沾到自己身上,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惊恐的表情仍未消退,紧绷着身体,瞪着眼睛站在一旁。
刘二终归是年轻一些,气血旺盛,仗着胆子,在一旁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发现血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便从墙根处捡了一根竹竿,用竹竿去扒拉。
扒拉了几下,竹竿的顶端好像挂住了什么东西。刘二用力一挑,一条长长的纱布从血水中被扯起。由于长时间的浸泡,纱布已经呈现出黑红色,但上面还是能看出一块块颜色深浅不一的斑,说明这本来就是条带血的纱布。这半缸水变成血水的元凶,看来就是这条带血的纱布了。
看清竹竿上挑着的东西,刘二也没那么害怕了。把手里的竹竿一丢,骂道:“他奶奶的,吓老子一跳,这谁扔缸里的?我记得这个缸里的水昨天都用完了啊。”
老孙一脸害怕地问道:“这么多的血,不是一个人的吧。”
刘二听到老孙的话,笑道:“老孙你吓糊涂了?这颜色浅得很,明显是半缸水被那纱布上的血染红的,不全是血。再说了人哪有这么多血,就算是我们这儿一天宰的牲口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啊。”
“那是谁干的这缺德的事?”老孙从惊愕转为气愤,呲着牙咧着嘴。
“那谁知道,缺了大德了。”刘二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地,“行啦老孙,这事先不说,赶紧把水倒上,这个缸是不能用了,你倒那个缸里。我先弄点儿土把这血水掩上,一会儿掌柜的起来了,可就糟了。”
说罢,刘二转身抄起一把铁锹,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土堆旁,铲了一锹土。
“好。”老孙嘴上答应着,挑起扔在一边的扁担,却原地未动。
刘二都拿着铁锹铲了满满一锹土回来了,见老孙迟迟不去倒水,便问道:“怎么了?赶紧的,不然今天的水钱可就不给了。”
老孙则是挠挠头,指着另一口缸,说道:“刘二,你去把盖掀开,我就倒。”
刘二气得都笑了,笑骂道:“你年纪比我还大一二十岁,怎么胆子比我儿子还小。”
“少废话,你不掀盖我就走了,今天的工钱我不要了。”虽然是虚惊一场,但老孙仍然是心有余悸。
刘二无奈地放下铁锹,走向那口缸:“成成成,钱的事倒是小事,耽误了我们客栈干活儿才是大事。”
刘二慢慢地走到了那口水缸前,缓慢地伸出手去,心脏也砰砰地跳着。把盖掀开,刘二往里一探头。
“啊!”刘二发出了一声喊叫。
“啊!”老孙被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又坐倒在地。
刘二一脸惊恐地回头,见老孙坐在了地上,脸上的肌肉抖了抖,随即张大的嘴巴变成了半月型,俨然是一副笑脸,刘二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老孙,看你吓得,你这胆子比蚊子还小,哈哈哈哈。”
“你,这,我……”老孙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二用手擦拭着眼角笑出的泪水,笑得喘气都困难了,赶紧深呼吸了一下,说道:“哎呀,笑死我了。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昨天剩的一点儿水,还挺干净的。”
老孙听后,随即暴怒,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两步蹿到刘二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骂道:“你个小混蛋,拿老子开心是不是?”
“我错了,我错了。”刘二赶紧举起双手,求饶道,“孙大哥,这不是闹着玩吗?谁让咱们平时关系也不错,你别生气,改天我请你喝酒就是了。”
“哼!”老孙瞪了刘二两眼,“两斤烧酒!”
“没问题,没问题。”刘二上气不接下气,刚才爆笑的余韵还未消散。面对老孙生气的行为,只得说好话,双手也举在半空,表示自己任由老孙处置。
老孙这才撒开了手,回到原来的地方,一边将水桶从扁担上拿下来,一边说道:“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