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隐的问题,李鸿盛一时间沉默不语。但是他毫不畏惧地迎上方隐的目光,两人都在从对视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答案。方隐是想看出李鸿盛和程玖隆的关系,到底是深是浅,是好是坏;而李鸿盛看着方隐的眼睛,则是想看出方隐到底是来无理取闹的,还是有理有据的,是来质问的,还是来解惑的。总之双方一直在对视,没有人继续说话。
最后,还是李鸿盛打破了沉默的局面。毕竟作为被质问的一方,这时候再不开口,就证明自己这边有问题了。
李鸿盛先是继续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回桌子上,看着方隐的眼睛,说道:“方捕头原来是想问程玖隆程先生的事情啊,不知道在我回答之前,可否愿意将原因告知于我呢?”
方隐则一点儿都不隐瞒,前期开诚公布是他最常用的交涉方法,于是他点点头,对李鸿盛说道:“最近临安城发生了两起命案,其中一起与七恶霸有关,而七恶霸中的六当家铁掌花和尚智远又与程玖隆程先生有关。想见程先生一面不容易,而且他现在身上有嫌疑,不能直接问他,所以他身为成兴镖局的主人,我便想问一问成兴镖局与他接触做多的李总镖头是否知道些什么,又或者最近程先生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还希望李总镖头能够说一下近期了解的情况。”
“嗯,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程先生是被卷入命案中了。”李鸿盛点点头,“但是程先生平日里也不怎么到镖局来,只是在我出去的时候偶尔会帮忙照看一下,其他的时候很少露面。所以可能要让方捕头失望了,我这里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可以给你。”
方隐心里很清楚,好歹程玖隆也是成兴镖局的镖局主人,除了是投资者,也是半个掌权者。自己虽然是以官差的身份来的,但是李鸿盛和程玖隆怎么说也算是自家人,除非是有深仇大恨,否则不可能胳膊肘向外拐。方隐当然不指望李鸿盛马上回答他,因为虽然是拿命案来假公济私,但是能看得出来李鸿盛不是一个圆滑世故的人。他大可以随口说说谎话应付一下,因为程玖隆即便是有嫌疑,临安城也没有什么人可以直接审问他。不过方隐自知目前没有别的办法,李鸿盛是成兴镖局和程玖隆接触最多的人,是唯一的突破口了,只能想办法问出些什么内幕才行。
想到这里,方隐微微一笑,说道:“李总镖头,您不必过于戒备。我只是想向您请教一下程先生的基本情况,因为我毕竟是临安城的外来人士,对很多人和事都还不熟悉。”
“方捕头,这你就误会我了。”李鸿盛摇摇头,“其实程先生真的很少露面,而且自从我到成兴镖局之前,程先生就已经在这里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些年间,程先生的真面目就连我都没见过。他到底是哪里人,做过什么事,还经营着什么生意,我都一概不知,就连面具下那张脸,我也是一次都没有见过的。”
方隐见李鸿盛仍然是不松口,便试图换一个方向,继续问道:“那我能问一下,在您的眼中,程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李鸿盛并没有回答,看着方隐的眼睛,突然一笑,说道:“方捕头,这样吧,我也看出来了,你是来找程先生不假,调查命案也不假,但是你说程先生被卷进去你才来找他却不像是真的。在我看来,想必你并没有什么证据直接证明程先生与你的案子有关。而且退一步讲,程先生现在身在城主府,以你的身份,要求叶城主帮忙沟通也不是件难事,但是不能直接向程先生打听,说明你要问的事情大多是程先生自己的事情。所以从种种迹象来看,你是专门来找程先生的,并且假借命案之名,调查程先生的身世。方捕头,我说的对吗?”
方隐听了李鸿盛的话,顿时心生警觉,因为他心里所想的事情都被说中了。不过和李鸿盛对上眼神之后,方隐并没有发现任何敌意,反而是一种平和的态度。看得出来,李鸿盛更希望方隐能够开诚布公,不要再绕弯子。
既然李鸿盛已经挑明,方隐也只好说道:“李总镖头,你说的都对。”
“好,既然方捕头愿意以诚相待,我李鸿盛也就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了。”李鸿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这段时间虽然我出门了,但是临安城的事情我一直都有人飞鸽传书给我。程先生做了什么,方捕头是个什么样的人,临安城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无忧剑客不知所踪,等等事情,我心里都有数。从进门开始,我就在注意方捕头你的行为举止,经过我的观察,你与目明、耳聪和疾行三人嘴里的说法并不相同,想必他们已然是被程先生买通了。”
方隐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对李鸿盛说道:“其实程先生派这三位兄弟实际上是来监视我的。我是故意表现得纨绔一些,以此来误导他们。不然的话,以程先生的行事风格,不会在那之后都放任我一个人在临安城自由行事。正是因为这些,让程先生认为我对他没有威胁,所以我才可以着手办理我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