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锤定定看着淮山,一言不发。每个微不足道或不引人注意的细节,都会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在淮山身上却并没能觉察到什么确凿无疑的信息。
沉默没有持续很久。
“我再次澄清一下,人,不是我杀的。而且,我更没有也不可能行你想象中的苟且之事。”张二锤死死盯着淮山说道。“不要把别人都看成你的变态同类。”
“既不是如此,那罗主管的裤子呢?”淮山双眉轻挑,在暗自困惑的羞愧中犹豫了片刻,露出似有若无沉思之态。说完他又微微侧着身,就像一只满腹狐疑但充满期待的精明小甲虫在探路般摆动触须。
张二锤微觉诧异,不紧不慢地又转过头望了一眼罗安,似想弄清自己的处境,又像是在想着怎么回答。他先前还真没留意到,罗安的裤子都不见了!
“事实就在眼前,还容得你再三狡辩!”淮山没因张二锤的沉默而气馁,他虎着脸,口气中洋溢出了更热情大胆的力量。“此时此刻,我仿佛还感受到了那种爽朗欢乐而又强烈的、火辣辣的疼痛!这简直就是给人内心留下凄惨阴影的侮辱!虽然你是杀了罗主管之后再与他打交道……”
胚芽一旦萌发,催逼生长疯狂之极势不可挡,连细节也一改肤浅态度不再拘束。故事情节听上去有一种似乎经过千锤百炼的深刻!太不幸了!太扭曲了!张二锤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我说了,我到这里的时候,他已是这番模样!”杀人的帽子扣上来张二锤倒还不太在乎,但这生死之交的污名可万万不能背。
“荒谬!滑稽可笑!你觉得有人信吗?”淮山激动得脸色发白,眼里有一丝怨恨和嫉妒,又尽最大努力如同恍然大悟般一笑。“是了,是他把自己吊起来,脱好了裤子勾引你进来的!这话说出来城隍爷都不信!”
“愚不可及,不可理喻!”张二锤似已无力阻止淮山的浪漫畅想。
“不可理喻的正是你!气死我了,我实在替罗主管咽不下这口气!”淮山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让人看起来似乎他跟罗安有着不可明说的关系。
“我要是愿意,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控制住他,何须如此繁复手段。”张二锤白了一眼淮山,轻吐了一口气,神色稳定了些。
“够了!”一直沉默在一旁的苏教头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停了一会儿,而后颔首一笑,挺拔了一下身躯,似乎要开始执行正义。“我不管你什么原因、怎么一个杀的过程。但罗安乃是我的生死兄弟,无论如何,有感于他可悯的命运,今日我若不倾力相与,替他惩治凶手,实在是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