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声很大,但老头的声音张二锤听得清清楚楚。他发出的声音响亮但锈迹斑斑,就像狠命打磨着一柄老旧的断剑那样。
张二锤似乎还隐约能感觉到老头嘴角有一抹摄人心魄且令人反感的微笑。但他对紧急情况的处理很有一手——处之以沉着冷静,没有回应,只定睛屏息静看着。
“你听到我的话了。进来吧,你要在那望到什么时候?”
磨剑声再次发出,张二锤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手臂上汗毛直竖,脊梁上一阵寒意流窜。无奈,他只能光明正大地进屋落座。
“我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迎接来客。”老头神情淡然十分,整个人透出一种得体且宽容的沉稳气息。
“后生晚进得以晋谒野猪帮帮主,实在荣幸。在下在此向帮主致以诚挚的问候!”虽然张二锤心里翻江倒海,但脸上毫无表情。
酒桌上摆着一座精美的铜炉,燃着一缕檀香。酒壶边上放了两只脱彩掉釉的大瓷海碗,看来他们先前已大肆喝了一晚。桌角还有个小盆景,插着两棵幼年晚香玉,搭配袅袅檀香,净化空气异味的确一流。
难怪屋内氛围如此宜人。张二锤优雅地接受了老头的服侍,随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也乐得舒舒服服,不过他内心并没有放松警惕。
“果然一表人才胆生毛,你的行为完全体现了一个访客应有的礼仪高度。”老头放下酒杯,脸上带着微笑。眼神仍旧淡定,但又明显有着几分距离感。
张二锤稍微停顿犹豫了一下,更是毫不在意地把酒杯往前一推,示意斟酒。
“雨声这么大,我又隐蔽得如此巧妙,阁下都能发现我,当真好敏锐的知觉。”张二锤一副大咧咧的神色,眼睛直眨巴。
“你把我的窗抠了那么大一个洞,半个脑袋连着风雨一齐探了进来。”老头目光往窗口飘了过去,摇摇头,脸上又露出那种善恶模糊的意味深长。“我是老眼,但尚未至于昏花。”
张二锤脸色略微一红。
“少侠半夜鬼鬼祟祟摸来本帮,有何要紧急事?”
老头的疑问神态具体而又模糊,但语气非常和蔼,气质胜似一个邻家老头。
“你是谁?”张二锤开门见山地问,大有掩饰尴尬之意。
“你到我的地头来盘问我是谁?”老头换了副饶有兴味的笑,不慌不忙地吃起了手撕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