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你和我差不多强壮,你哪来的胆量和气力大放厥词!”廉旻带着严肃的焦虑咕哝了一句。其实此刻身心内外伤损的情况下,他已经没有多少男子气概。
“人不知道自己的局限,就离死不远了。你动不了吧?但我现在很健康,对付你,绰绰有余。”张二锤活动了两下手腕,尽量显得随意,又睁着眼睛默默盯着廉旻。
廉旻的姿态顿时显出了明确的急迫性,他愤怒地催动身形,但只踉跄了一下。他面色刷白,大汗淋漓,身上血流如注!此时的他像只被射中的鸟一样蜷缩着无法动弹,泄了劲儿,连同心中无法平息的愤怒一同,蔫了生机。
“对了,师父还将覃伒的尸身大卸八块,全赏与了野狼与秃鹫。”张二再度适时表示同情地笑了笑。
廉旻顿时急气攻心。高傲的鼻孔已缴械投降,鼻翼剧烈抽搐,只不断喷出无能为力的暴怒。两条腿仿似瞬间得了晚期风湿一样又酸又胀,连求生意志都已被击溃。此时此刻,他已全然不见了先前的凶悍。
“你敢动我,野猪帮不会放过你的!”
长夜将尽。但黎明前的一段时候,永远是最黑暗的。廉旻这番话,最多只能算是他送给自己的临终关怀。
颓山压城,克之成擒矣!张二锤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他二话不说,长驱而进,意念、躯体完美协作,动作迅疾,剑锋尖利。他和廉旻之间的距离一瞬间拉近,屠龙神剑应念稳健探出,如一簇微小然而急促的火苗,烧进了廉旻的身子里,没至剑柄。
廉旻没有一丝痛苦挣扎,只余一声孤绝而短促的惨号消散在阴森森的寂静里。
一切复归平静。令人昏睡的沉寂一下回涌,填满了世界。
黑夜渐淡,天色洗心革面,即将露出曙光。无论对黑夜爱极恨极,终也会觉得日出是一份天幸恩宠。当太阳接班上岗,它对昨夜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道上仍空空如也。张二锤掩上残破的衣襟,缓缓拖着一身的伤痛,不慌不忙从黑夜撤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