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二锤进住叫春阁至今,已足足一月之期,但他看起来仍未完全适应起居于这种豪华住宅的生活。
这日他从床上醒过来时,日影已然初斜。睡得太投入了,以至于忘了静悄悄的时间。他坐直身,惊讶地确认着时辰。
透过大窗穿进房里的阳光分量充足,在漂浮的微尘中显形,又缓缓流淌在空气中。一片寂静,恍惚间让人感觉似乎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异世界。
忽然窗外的啁啾数语,吸引了张二锤的注意。天色明亮异常。几只蓝翎鸦从他窗前翙翙飞过,流利喜乐地翔跃着,哑着嗓子唱着,乐此不疲。尾羽上缀着五彩斑斓的星点,正闪闪发光。有一只胆大的落到了窗台上,当着他的面梳理了一会羽毛,歪头看了看这有些空虚的大房子,又轻盈地振翅而去,只短暂扰乱了屋里的光影。
院里两排他亲手移植的白楠长得郁郁葱葱,已经开花,如此活力而迫不及待地入了夏。隐约间已有了几分多竹居老白楠的姿态与韵味。不过这帝城里的树,就连开花也是威风遒劲的,半点媚骨皆无。
张二锤眯缝起眼睛,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毫无疑问,他很欢喜所入目的一切。看似普通,又分外特别。虽一直无风,不过这种巧不可阶的安宁和放松,实在兴味十足,直使人心神怡畅舒爽至极,让他深深着迷。
不过,他的身子骨却仍是无缘享受到这种宽慰。他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和胳膊,发现还有不少酸痛滞留在他的体内。伸了个无精打采的懒腰,胸膛起伏间,喉咙发出压抑的声音,最后忍不住难受地呻吟了一声。
张二锤双眸低垂,眉头猝然一皱。运动量太大也不是好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场心血来潮的见义勇为。
数日之前,张二锤刚从王举头带来的重创中痊愈过来时,恰巧遇上了一场社团的火拼盛宴。野猪帮与红粉团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野战,就在他叫春阁门外的大街之上!
两帮冲突日益频繁,势不可止。帝城真是黑恶势力的温床。
彼时,张二锤正在阁楼上慢条斯理地喝着他的下午酒,悠悠然地看着风景。就非常突然的,大街上霎时间便声势涌动起来了,吵得震耳。
双方最初动用的兵器是嘴巴。唇枪舌剑,甚是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