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悟诗家三昧,如入无人之境!但所念一切仿佛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可想而不可即。张二锤脸上现出寒心酸鼻的自怨自艾,摇摇头,又喝下一杯酒,试图稀释那庞大的失落。
回忆浇熄了欲望,欲望刺激了回忆。他想了很多,思绪已有了些混乱。但时间就像被割裂一样,只是过去了一点点。笔落在纸上,燎起熊熊烈火,随风直到世界尽头。
张二锤又宣泄了一大段,总算把大部分思念和难过都分摊到了纸上。落款刚想写下时,他的肩膀忽然被戳了戳!
他像是被大毒蜂蛰了一下。好家伙!屋里不知何时来了个不速之客!大白天穿着一身夜行服,显然是踅摸着翻墙进来的!
若是野猪帮的哪个高手,此刻怕且已经被偷袭受伤了。但一切无比平静,显然对方非为此而来。
“你……”张二锤回过头,从上到下打量着,目光和声音中都透露着大大的迷惑。
“不要管我是谁。面具是作为自我保护的一道屏障,是隐藏与隔离的标志。我既然以此示人,便是只愿默默行事,不愿透露我的身份。”
那人似乎已进屋许久,站在张二锤身后不远处就没动过一丝一毫。这时,还有意识地抬手紧了紧领口,充分强调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动作轻柔,脖颈纤细。
“既如此,阁下悄咪咪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呢?”张二锤假装吃了一惊,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那人,报以礼貌的笑容。
此话一出,那人却忽然陷入了沉思,好像在因为站得太久,而忘了此行的目的。
张二锤以怪异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人,礼貌的微笑变得饶有兴味。
“也许面具的确有你说的那些作用,但踌躇满志的面纱,没有。”张二锤不加掩饰地点破了摆在眼前的事实。他把杯子举到嘴边,脑袋向后仰去,把酒喝光了。“尤其半透明的面纱,一朵姑娘。”
黑衣人大吃一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摘下了面纱,不断翻看着,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这似乎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张二锤望着郑一朵,哈哈一笑。
“而且,你应该非常清楚,这独特的哈士猪宠物,整个帝城除了你,怕且都找不出第二个。”张二锤眨了眨眼,轻轻咧了咧嘴,露出一副想要认不出她身份实在很难的无辜表情。
郑一朵终于抬起头望着张二锤,不慌不忙地抛出一个微笑。
一笑百媚生,粉黛无颜色!那明眸善睐清清楚楚,让张二锤顿时如鱼游鼎中,他的心肝情不自禁猛然一颤。
“原来想要看穿一个人,还真的简单啊。”郑一朵的眼睛是笑着的,但神情中仍有着些许无奈。
张二锤刚想要笑答,却迟疑了。这句话忽然让他想起自己一路以来的遭遇,似乎还真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的确简单。一朵,其实你早已认出我了。”
“你就简简单单地坐在这里,如何认不出……”郑一朵翻了个白眼。
“其实你早已知晓我的身份了。”张二锤低垂脑袋,节制着自己的怀疑。但总有些东西要由痛苦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