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一直以为是在政事上,我没有向西厂站队,才遭致他的陷害。后来,戈大姑娘走了,我就安全了。(他眯着眼睛,思索着摇头)
呵,人心惟危,我竟然忘记了,一个太监也有人性,一个太监也曾经是男人,一个太监,也有人的灵魂和感触,也会嫉妒。
沈自丹一向谨小慎微,可是权力让他变得自大,权力让他变得刚愎自用,漫长的岁月让他变得疯狂了——十年啊,春水和惊地藏,命运之神没有放过他们。
戈大姑娘也好,沈自丹也好,(周敏静摇头,眼中悲痛)
戈姑娘是个好人,她救过我很多次,也救过顾大少很多次——可他们不会有好下场。沈自丹的疯狂之火会将她拖入地狱,也会烧到顾公子身上。
苏姑娘,我是个懦夫,我是个明哲保身的人,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再也不敢接近她了。(周敏静脱力地道。)
请你回去赶紧警告顾大少吧。让他们两人,要么快点把大事坐定,跑到南洋躲一阵子,先把孩子生下来;若是拖得久了……周某也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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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舒夜看着沈自丹,嘴唇里慢慢吐出:“沈芸?”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拿不准他要做什么。他自称沈芸,难道是像杨昶一样作为娘家人,真心来祝贺的?不,刚才若不是沉舸的结界,顾沉星早就抵不住春水的剑气,怕不是要身首异处了。
沈自丹上前一步,道:“大小姐,你别痴心妄想了。”他把脸凑在她耳朵边上,靠的很近——太近了,众人都警觉地骚动起来,他仿佛是笑,又仿佛是威胁,道:“你的夫婿过不了我这一关,他只会死在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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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丹抛开她,对着全场的宾客清晰地说道:“只是大小姐,你的所作所为也并不光彩。你以为你鸠占鹊巢、珠胎暗结,靠这种手段抢了苏大小姐的姻缘,就高枕无忧了吗?
你以为天海豊真的欢迎你吗?直到现在,苏大小姐还指望着我赶紧把你抓走,好让她和顾大少好再续前缘呢。”
众宾客听到新郎抛弃未婚妻和新娘偷情、未婚先孕,而前未婚妻还在酒宴上等着别人撵走新娘,这一桩桩超级丢脸的大八卦,都惊讶地合不上嘴,宾客们想议论,好像又不太敢议论。
苏惹月被沈自丹说中了心事,眼中神情既愧疚,又难受,非常复杂。而云头堡众人知道戈舒夜和沈自丹有故旧纠葛,脸上神情都很紧张,有些挂不住。
顾沉星上前一步,道:“沈大人今日为何来此?若是作为贺喜的宾客,天海豊愿以上宾待,请饮一杯薄酒;若是另有他意,请直言。”
沈自丹玩味地盯着他的脸,突然一笑,道:“顾大少,你以为戈大小姐是真心喜欢你才嫁给你的吗?不,她只是要给孩子找个父亲,给自己找个倚靠,你只不过是一张长期饭票。”
他又绕到戈舒夜身边,非常轻薄、狎昵、倨傲地凑在她耳边,道:“你以为顾沉星心中爱的人是你吗?不其实他谁都放不下,他心中还牵挂着苏大小姐,而且,他命中注定是苏大小姐的,这是他们作为星月药师注定的命运——你硬要插进来,又有什么用呢?最后也不过是落得个一场空。
就比如说——在你和苏惹月之间,你猜他会选谁呢?念!”
暗卫们进来,展开一道皇帛,道:“奉太皇太后懿旨,选召良家女苏惹月、良家女韩和进宫,与满剌加王子相看,大明与满剌加结成儿女亲家,以促成两国好事。不得私自嫁娶。”
沈自丹慢悠悠地在园中踱步,像是猫儿玩弄着捉到手的老鼠,他盯着顾沉星,道:“顾大少,沈某力有不逮,只能帮你保住一个,一定要另一个上去交差,请你选吧。”
顾沉星道:“沈大人来得晚了,戈姑娘已经嫁给我为妻,恐怕没有福气得到太皇太后的恩宠了;苏姑娘又是苏家唯一的后人,独女不远嫁。”
但是还未等沈自丹开口,戈舒夜上前一步,道:
“沈自丹,你别诳我们了,太皇太后娘娘怎么可能知道我和苏惹月区区两个民女的名字,这件事还不是交给你办。
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