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右手,摸了摸八角帽帽檐里藏着的刀片,看着机械蜂巢,喷出一口烟雾。
在了解到戴斯岛上的情况之后,他依然做出了将亚楠市的产业交给几个兄弟来打理的打算,因为他意识到外面有更大的机会——机会一般来自走在整个社会最前端的产业,这是蒸汽机和工业时代用二十年的时间给他上的一堂课。
他扶着通往蜂巢机械栈道的扶手,仿佛回到了自己第一次在亚楠市兜售劣质烟草的时候,那时候父亲每天拿钱出去喝酒赌牌,兄弟们跟着母亲一起在工厂工作,尚未成年的他认为在工厂只会早早的掩埋自己的人生,于是他来到街道上,和最危险的帮派分子做交易,冒着随时会被洗劫一空被感染上梅毒的风险,将自己种植的劣质烟草出售给街道边上的任何过路人。
那时候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打仗,每一天都有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他坚持下来了,他的运气足够好。
在母亲因家族血脉带来的诅咒去世之后,他把父亲赶出家门,和几个兄弟一起扯起了旗子,他们称呼自己为剃刀党,穿着漂亮的衣服用来和普通帮派做区别,将刀片藏进帽檐以展示自己的凶狠,他们开始接触赌场生意,把自己打下的酒吧二楼布置成转角楼,绑架商人的孩子以换取高额赎金……他们无恶不作。
托马斯·吉尔伯特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过像现在一样的紧迫感,他记得上一次面临这样的危险时,还是在伯明翰街的时候,那一次他的生意招惹到了莫西人,那是从亚楠镇时代就盘踞在伯明翰街的老牌帮派之一,托马斯·吉尔伯特以一位妹妹为代价换取了这场骚乱的平息,而在两个月之后,他在肮脏的运河里发现了妹妹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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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托马斯·吉尔伯特也没有能力把伯明翰街的莫西人全都杀掉,他能做的仅仅是用保险生意把另一个大帮派引进了伯明翰街,那帮派和莫西人展开了为期十多年的明争暗斗,莫西人的首领被他们吊死在伯明翰街教堂的屋檐上。
那一天,托马斯·吉尔伯特和几个兄弟一起站在教堂的屋顶,对着莫西人首领的尸体撒了尿。
恍惚之间,眼前的场景从伯明翰街转换到了机械蜂巢,托马斯·吉尔伯特回过神来,看着机械栈道上不远处走来的熟悉面孔,无声的等待他来到面前。
“汤米。”
如果陈宴在场,一定会感觉这人和当初在码头把电子垃圾交给他的那个马仔很像,只是年龄老了很多,两鬓全是白发,但眼神比之前那马仔锐利很多,即便已经略微驼背,也完全看不出老态。
“鲍勃叔叔。”
托马斯·吉尔伯特递出一根烟,鲍勃接了过去,托马斯为他点燃了烟。
托马斯·吉尔伯特几乎不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几乎没人能获得他的尊重。
“事情顺利的出奇……对方点名要你。”
鲍勃吞云吐雾之间说出了这句话,他似乎因为某些事情而变得有些紧张,以至于两指间的烟头战栗不稳。
托马斯·吉尔伯特显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迈开步子:
“边走边说。”
鲍勃明显有些慌张,可他克制住了:
“那人很危险,汤米,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托马斯·吉尔伯特停顿了一下步伐,但还是朝前走去。
鲍勃跟上他,在他身边用较低的声音说道:
“那人名叫尤里·安德烈维奇,外面都叫他哈桑老爹,他掌握着c区的第5、6、7、8、9片区……不同于领带帮,哈桑老爹对这五个片区的掌握是特别深度的。”
托马斯·吉尔伯特看了他一眼。
鲍勃解释道:
“哈桑老爹似乎有一些和其他帮派不同的能耐,他把大量的苏卡不列颠人运送到了戴斯岛,进入机械蜂巢,进入c区……无论是否愿意,他们成了他的附庸,他有的是办法。”
托马斯·吉尔伯特以前没有接触过苏卡不列颠人组建的帮派,根据鲍勃的描述,他按照自己的猜测说道:
“比亚裔的角头要凶狠一些。”
鲍勃朝机械栈道上吐了口浓痰,一不小心吐到了某人的腿上,那人怒视过来,却又很快被鲍勃一身的凶狠吓的闭上了嘴。
“都是一类货色。”
“和亚裔的角头不同,哈桑老爹主要依靠收保护费过活,在c区的5-9片区,他们甚至取代了工蜂的作用——他们处理事情比工蜂更高效,也更公平,最近甚至开展了商业仲裁业务……我大概打听了一下,还挺受欢迎的。”
托马斯·吉尔伯特把烟头扔到机械栈道外,那烟头很快坠入机械蜂巢之下的旋涡之中,消失不见。
“这样的人活不长,他的寿命和他的后台相同。”
托马斯·吉尔伯特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鲍勃脸上的表情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但内心显然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