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伸出手,片刻后,一把刀柄和刀片型号组合正确的手术刀被放在乳胶手套上。法医拨开尸体耳朵上的大片羽毛,来到耳轮背面,以握笔式执刀姿势,齐根划断皮肤与软骨,完整切下了整个外耳。
在惨白灯下,内侧的结构清晰地显露出来,未受到任何外力破坏。而再往里看,忽然,医生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反光,用镊子轻轻拨动,一串透明液体流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拉塞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转正尸体的头颅,将颚骨向上搬动,露出脖子,持刀竖着切割开了气管,露出了湿润发白的内壁。
“记上,死者生前溺过水。”
“死因是溺亡?”实习生扭动颈椎,转过头,看了看被切开的气管,“可气管内部没有产生泡沫,头面部也没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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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顿了一下:“不是溺亡,只是溺过水。”
实习生抬起头。
医生继续解释道:“鼻孔和口腔内的积水都被清理干净,连头发也被擦干,但耳部内外存在压差,似乎只简单处理了耳甲腔,时间一长,压力改变,耳道内部的水也就流了出来。”
医生用两只钳子夹住被切开的脖颈软组织,对气管进行扩张,取来一根棉签,蘸取其中的残留物,封入一根密闭试管当中。试管被交给安德鲁,送进了隔壁的检测室。
等实习生再回来时,尸体已经被迅速、精确地开膛破肚成数块体块,整理得当,罩上了塑化布。解剖结束了,检测报告被画成一张表格,拉塞尔在修正数据。安德鲁便又将盛着阿维斯族尸体的钢板架上一旁的金属推车,推进了太平间,重新放入秘法冷藏箱中保存。
干完这一切,实习生又走回刚才的手术室去,准备做其他清洁工作。一进门,他发现拉塞尔还没离开,背对门口,站在熄灭的惨白灯底下,面具和礼帽摆在一旁。
他听见安德鲁进门的动静,便扭过头,瞥了他一眼,确认身份无误。
“正好,我们来聊聊。”
他边说边脱下乳胶手套,解开绑住头发的绳子。浅金色的柔顺长发甩开,在屋顶烛台造型的灯泡下熠熠生辉。一股更浓烈的肥皂水气味飘散出来,直传到安德鲁的鼻子里。
实习生滚动喉结,咽下一口口水,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主动出击,岔开了话题:“对、对了!拉塞尔老师,你今天去过克拉法琳宫前广场吗?那里好像出事了!”
“怎么了?”
——好!成功!
安德鲁在心中暗喜。
“我也是在柔默酒馆听同学提起的,听说是……”他组织语言,“公告板上登出了一篇税务法新草案,但里面有很多不合理的条款。您知道的,按理来说新法案要经过重重审核才能进行公示,公示就意味着发行已经板上钉钉。”
法医听着,将沾满血污的乳胶手套丢进回收桶。
意识这个话题没能吸引到老师的关注,安德鲁便找了个借口,一个转身,准备溜之大吉:“嘿呀、医生,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篇报告没誊写完,我先……”
“慢着。”
实习生高大的黑色背影定在原地。
“你的论文……”
——果然是这个!我就知道!
他在心中哀嚎,五官几乎皱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