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雨腥风灭佛令 侠肝义胆石作媒

高翠兰这才少许放下心,道:“这么说你救了张山、翠灵,这个庙难道是他们给你建的?”石佬道:“正是。”

原来这张山是交城县南张镇人,也算是书香门第,父亲靠教书为生,家中虽然没什么大的产业,但也衣食无忧。只可惜张山父亲去世太早,家境便逐渐冷落了。张山不忍看到母亲生活艰辛,立志发奋读书,期望一举成名。没想到功名不就,却险遭牢狱之灾。家中除了三间破屋,便一贫如洗了。

翠灵跟张山来到家中,看到这般状况,问张山道:“你是要继续考取功名,还是另谋生路?”张山道:“我已经是进入阎罗殿的人,想不到老天爷睁眼,碰到一位好心老人,又遇见你,亏得你们救了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一切都听娘子安排!”

翠灵笑着道:“你要去阎罗殿,怎么走错了路,却跑到迎仙桥上去了?”张山被她问的一愣,但灵机一动,随口答道:“我不去迎仙桥,怎么能迎来你这位仙女哪?”

张生本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一语中的,翠灵不但没高兴,反而忧心忡忡了。心中暗想:“你哪懂得,我要不是个仙女就好了。就因为是仙女,做夫妻的日子才不会长久。玉帝的亲女儿下凡,都受那样的折磨,最后还是归了天庭,何况我这个小小使唤丫头,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哩。”

张山看到她突然愁眉苦脸的样子,忙问道:“怎么了?”翠灵知道张山已经是个经不得大风雨的人了,不能再伤害他,自己的一切都不能告诉他。于是搪塞道:“没什么。我在想,那个石佬也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来个拉郎配,真是可笑。”张山道:“真是个热心肠,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翠灵听张山说这样的话,知道他是个得恩必报之人,心中也很受感动。

却说镇上的人看到张山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回来,像炸开了锅一般,奔走相告,都跑过来看新媳妇,一时间院子里挤得水泄不通,都问张山:“哪里找的这么漂亮的媳妇?”张山不好意思答复,翠灵却大大方方道:“俺家就是西山村的,俺姓崔,叫‘崔灵’,今后就是邻居了,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得大伙笑呵呵的,都夸张山转运了,找个这么好的媳妇。也有些街坊们拿来酒、肉、果子、衣料当贺礼,张山也千方百计置办了酒席,简简单单举办了婚礼。街上的孩子们还不断在他门前点爆竹,一连热闹了几天。

这翠灵仙子乃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天使,可不比一般女子,她胆大心细,机敏过人,而且敢作敢为,认识不少各路神仙。她只告诉张山自己住在寄云山中,父母早亡,跟外祖父长大,外祖父是个异人,经常出门学道修仙,只有自己住在家中。这次出来就是去寻找外祖父的,没想到遇到了张山,成就了夫妻。

通过几天的交谈,她知道张山确实满腹经纶,志向高远,只因当时官场腐败,权贵把持考试,名曰推荐,实际上是互相利用。张山家境贫寒,而且持才自负,找不到举荐之人,哪能取得功名?为此,她暗暗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不论夫妻长短,都要为张山实现抱负。

于是对张山道:“既然你文章写得好,能不能把这进士科考试做的券子重写一遍,让我也开开眼界?”张山疑惑地道:“怎么,娘子也懂得诗赋文章?”翠灵道:“小时候偷偷学一点,怎敢同相公相比?不过,我认识一位从朝廷退休后隐居的高人,常与外祖父论道,他诗词歌赋,经义、文章无所不通。你写出来,我想请他给个评价。”

张山高兴地道:“你还认识朝廷中人?也好也好,有高人给个评价,也不枉我辛苦半生、反而让别人以为我是孤芳自赏了!”说着话,便磨墨铺纸,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张山花了半天时间,把自己做过的试卷重新默写了一遍。写好后,便指指点点同翠灵交流起来,翠灵看他字写得规整,诗赋、文章做得也有气势,一个劲的夸“好”。张山道:“娘子说好不算,必须找那个高人去看。”翠灵道:“相公不知,这位高人怪得很,自隐居后,一个生人也不见,你去,准是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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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山不放心道:“难道让你一个人去不成?”翠灵道:“只能我一个人去。怎么,还怕出什么差错吗?”张山急忙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担心而已。”翠灵劝张山不用担心,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试卷,辞别上路了。

翠灵走出了南张镇,见四周无人,便架起祥云,直奔京城而去,悄悄地落在了皇宫大院。

这时正值文武百官上朝,大臣们自觉排成两队走向金殿。神仙都会隐身之术,翠灵忙躲在进殿台阶旁边,她看到文官队伍走在最前面的大臣怀中抱着一本奏折,心中暗自高兴。等那位大臣来到台阶处,故意将他绊倒,奏折摔了出来,翠灵赶紧把张山做的试卷塞了进去。

这位摔倒的大臣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中书侍郎段文昌。他以为自己是上台阶绊倒的,哪里知道会有人算计他。众大臣忙把他扶了起来,把他的奏折也捡起来交给了他。

来到朝堂上,众大臣山呼万岁,施罢了大礼,分左右站立。只听皇上问道:“众爱卿,有什么大事,且请讲来!”太监王公公也随之喊道:“有本上奏,无本退朝!”段文昌忙上前奏道:“臣有本奏。”皇上道:“呈上来!”王公公忙把奏折接过来交给了皇上。

皇上打开奏折,便见到那份写的工工整整的试卷,不知是何意,只得翻开仔细阅览,见文章写得不错,诗做得也好,便问道:“段爱卿,这答卷做的确实不错,但进士科考试已过,人才已经选出,你这时拿出这份答卷,不知是何意图?”

段文昌一听自己的奏折是一份答卷,惊得目瞪口呆,懵懵懂懂地问道:“什么,一张答卷?”皇上抖着那张卷子道:“你看看,这不是一张答卷吗?”

段文昌看了,心中犯起了嘀咕:“我明明写的是浙西旱情之事,怎么却变成一份答卷了呢?”又想道:“这奏折明明是自己亲自交出,经王公公之手转给了皇上,不会有人从中做手脚呀?”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转念一想:“这次进士科考试,礼部侍郎钱正做知贡举,没想到他是个吃独食的主儿,收受贿赂,徇私舞弊,居然连我也不放在眼中。我曾给他打招呼取刑部侍郎之子,可他表面答应,录取时却没有他的名字。正想找个茬儿收拾他,难道老天有眼,在我的奏折里出现试卷,让我奏他一本不成?”

段文昌正在思考,只听皇上问道:“段爱卿,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段文昌只得奏道:“启禀皇上,老臣正在犹豫,老臣有本奏本,无本不敢妄奏,可怎么会把一份答卷交给皇上呢?这其中必有缘故,不知老臣当讲否?”

皇上道:“朕也觉得奇怪,有话爱卿且讲!”段文昌道:“此次进士考试,朝中早已闹得沸沸扬扬,都说礼部侍郎钱正独断专行,徇私舞弊,录取及第的都是他关系之人,推荐的平庸之辈,所以考生们不服者多矣,大臣们怨气者众矣!不知谁把这份答卷塞进老臣的奏折中,只是想借老臣之手出出气而已,还望皇上不必追究了?”

当今皇上乃是登基不久的唐穆宗,听了段文昌一番话,顿时大怒,道:“什么,不必追究了?进士考试乃为朝廷选拔栋梁之才,岂能儿戏?”大喊一声:“知贡举钱正!”那钱正早吓得浑身颤抖,听到皇上喊他,哆哆嗦嗦走上前来,扑通跪倒,道:“下官在。”唐穆宗问道:“段大人讲的,可有此事?”

钱正知道段文昌借题发挥,是想报那一箭之仇。在这生死关头,明知道斗不过这位皇上的“红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答道:“决、决无此事!”唐穆宗道:“这么说,是段大人陷害你?”钱正连忙道:“不敢、不敢,只不过------”

钱正不知所措,抬头见皇上两眼正盯住自己,只得和盘托出道:“只不过段文昌曾嘱咐下官要我录取刑部杨侍郎之子一事,下官不敢徇私,没能办妥。常言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段大人,该不会为这件事为难下官吧?”

皇上及众大臣听这话,全都吃了一惊。唐穆宗看了看段文昌,段文昌却盯住钱正道:“钱大人,说的有道理。我是跟你讲过杨侍郎之子在这次考试之列;不过,我还跟你讲过户部刘大人之子、翰林元大人之子都在这次考试之列,你是贵人多忘事,今天怎么只提到杨侍郎之子一个人呢?”

钱正听他无端拉出朝中许多人来,知道他是既想掩人耳目,又当着皇帝的面讨好大臣。着急地道:“没、没有------”段文昌道:“没有什么,我还给你讲过进士科考试事关重大,一定要把握分寸,量才录用。可你呢,据朝中大臣们讲,你这次是掐头去尾:大臣们的子弟没有一个进第,这到不足为奇,或许他们考得都不好,你铁面无私,没有录取他们,有情可原。可是平民百姓的子弟也一个没有录取,这就叫大臣们有些想法了,十六名考中的居然都是地方官员和富豪们的子弟,难道他们考得最好,真的就这么巧合吗?皇上,您让大臣们说说,听听他们对这次考试都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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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穆宗听到这里,觉得有门道,往下瞧了瞧,道:“让大家评评也好,你们有什么见解,尽管说来!”

皇上这一发话,大臣们可沉不住气了,有的是给钱正打招呼没中用的,有的是自己孩子没考中的,还有平常对钱正就看不顺眼的,一个个争相发言。有说钱正徇私舞弊的,也有说钱正贪赃枉法的,还有说这些录取的人都是与钱正有特殊关系的,反正没有一个说这次考试公正,替钱正说话的。

唐穆宗听得头都发涨了,指着钱正问道:“钱正,你还有什么话讲?”钱正道:“他们只是猜想,空口无凭。”

唐穆宗看了看龙案上的那份试卷,道:“这个叫张山的考生,你认识吗?”钱正想了想,道:“知道此人,下官看他的诗赋还好,可《时务策》文章言辞犀利,借古喻今,有损朝廷尊严,所以搁下了他。”唐穆宗道:“原来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