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信送水的兵卒瞧见林念瑶那样,放下水盆也就走了。
林念瑶的泪成行地往下落,滴滴答答地跌到纸上。
纸上记的林文俊和柯昭兰两个名字被她的泪晕开。
那是林念瑶爹娘的名字。
这双人从北羌接昭国的百姓回家时。
意外从被掳的百姓口中知道了暗道的事。
傅家勾结北羌将他们和那批马上到家的昭人,一并杀害了。
林念瑶泣不成声。
她的影子映在水盆上。
大狱窗外的日光投进来,也在水盆中照出一个光晕。
林念瑶泪眼朦胧,无意间低头一瞥,错把那当成了月亮。
她拥向水盆,两手扶着盆边。
被触的水盆一晃,光晕就碎了去了。
林念瑶心里的月亮也碎了。
她本以为那个背着书箱的少年郎是她天塌之后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
谁知他竟是她天塌的根由。
本来她就该是京城中一等一的侯府嫡小姐。
有爹娘管着弟弟也没资格把家都输出去。
她会嫁给谁呢?
她会榜下捉婿,嫁不了状元也会嫁探花、榜眼。
说不定她还会嫁给林泽。
不对,那样林泽就不用姓林了。
林念瑶记起来她的夫君原来姓崔。
她的夫君之前可是青州府第一啊。
青州府第一,又和肃国公府有交情。
崔泽一定会当少年高官,而她就是少年高官唯一的夫人。
想到这,林念瑶泪噼里啪啦地跟珠串子断线似地往盆里砸。
盆里的水一晃。
她刚幻想出来的景象又成了水月镜花。
一碰就没了。
林念瑶哭着伸手去捞。
想把那鲜衣怒马的崔泽和崔泽身旁温柔娴静的自己捞回来。
盆里的水冷得似冰。
她的几个指头才伸进去,就被冰透的水冻了出来。
指尖发寒,她的泪落得更大颗了。
林念瑶惨兮兮地用还算暖和的手腕去揩她的泪。
林泽照顾她时,何曾给她端过这么冰的水?
她怎么就……她怎么就和林泽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
林念瑶把指尖的残水擦在袖子上。
她握着自己的袖子忽然想起有一年。
也是冬天。
她的小轩窗外飘着雪。
林泽从御林军下值回来。
他闹她,非要她洗脸。
亲手给她端了一盆温而不烫的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