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城中闹市
小主,
那夜,一名王府侍卫执行例行巡查时,在市集街口遇到一个形色可疑的黑衣人。二人交手后,黑衣人受伤逃窜,却丢下一只小木匣。侍卫拾起木匣,发现里头竟是一封带血斑的信件,上面写着“九王府”“顾家密牍”等字眼,似乎暗示某种机密与顾家案相关。
这侍卫立即带着木匣返回王府向林轻歌与常黎报告。林轻歌拆看后,只见信笺上文字凌乱,似未写完或遭损坏,但隐约提及“顾家密令原件尚存一份,藏于……祁……”后面字迹断裂,无法分辨。还有零散词句提到“北境”“逆诏”“先帝令”等关键词。
林轻歌心头砰然:这和自己先前破译“祁月楼”或“祁月某地”的猜想不谋而合!那信人是谁?为何被追杀?是否想把此关键信息送到王府,却遭拦截?
她思索再三,对常黎说:“看来顾家案另一份‘密令原件’确实可能尚存。‘祁……’大概率指‘祁月楼’或类似地方。可惜信件残破不全,无法确认具体位置。我们必须找到这黑衣人的下落,或弄清他所知详情。”
常黎点头:“属下立刻派人围绕街市查访,看能否追踪到他。若此人真被太子的人追杀,那就更说明其中线索价值巨大。”
夜深时分,林轻歌在房中灯下再次审视那血迹斑斑的残信,字迹紊乱,能看出的关键仅有“原件未焚”“祁月”“北境旧诏”之类。她越看越感到,也许“祁月楼”便是存放这份绝密密令的地点。当年顾家就是因一纸先帝密令落入皇帝与太子的毒手里;若真的能找到原件,足以颠覆“顾家谋逆”的定论。
“若能查出此物所在,等萧靖寒凯旋之时,我们便能联合将此案昭雪。那太子与贵妃再无狡辩之机。”她心中激动,却也深觉形势危急。黑衣人既已受追杀,说明太子一方绝不会让此证据流传。如今王府想拿到它,势必一番苦战。
正盘算间,碧儿端来热茶:“王妃,您忙了一天,喝点温茶歇歇吧。可好歹也得注意身体。”
林轻歌放下信纸,微微一笑:“碧儿,你也辛苦了。”随后又黯然道,“想不到形势依旧险峻。等战事一开,朝中局势更是难料。我必须打起精神。”
碧儿低声宽慰:“王爷走前吩咐我们万事谨慎,可王妃也不必太过焦虑。既然当初能在寿宁宫里挺过那一关,如今也不会轻易被太子或贵妃算计。”
林轻歌饮了口茶,目光微敛:“只要能找到那份‘顾家密令原件’,我就能打破他们的阴谋——可惜并不知道‘祁月楼’究竟在哪里。”
碧儿迟疑片刻,忽地想起一事:“王妃,奴婢记得在林家老宅的藏书中,好似见过一本杂记,提到京都或附近一些古老楼阁名字。说不定……就包含‘祁月楼’。”
林轻歌心中一动:“当真?你何时见过?”
碧儿认真回忆:“大约两三年前,奴婢随王妃去林家药堂翻找医书时,无意间在一箱古籍中见到过一本《京都杂闻录》,里面罗列许多京都老地名。奴婢只记得书中有‘祁’字开头的一两家楼馆,还画过粗略地图。”
林轻歌心弦陡然被拨动:或许这就是那最直接的线索!可那本书现存何处?她不确定林仲业是否还保留。“林家……莫非林仲业那封信就是想暗示我此事?难怪要让我回去当面谈——他手里或许还有别的凭证。”
想到这里,她当机立断:“碧儿,明日我或许真的要走一趟林家,寻那本《京都杂闻录》。就算冒点风险,也不能坐等良机失去。”
碧儿露出忧色:“可是王爷曾嘱托,您最好留在府里,莫被太子势力趁虚拿住……”
林轻歌轻咬唇:“我会带足暗卫,不给他们埋伏机会。再者,林仲业若真想投靠太子,也许早就动手。他既然写信邀我过去,说明还想谈判。谈判就有余地。”
碧儿见她主意已定,只能颔首:“那奴婢明早便去准备。”
林轻歌望着案上微弱烛光,对那卷残破血信怔怔出神:或许自己这一次踏出王府,将开启新的暗潮,也将一点点靠近顾家案的真相。她已无退路,为了顾家的冤屈、为了萧靖寒的心愿,唯有继续前行。
次日辰时,王府门口,一辆低调的马车悄然驶出,林轻歌与两名暗卫、碧儿同乘。车夫亦是王府心腹,擅长驾车与格斗。为防万一,暗卫副统领常黎另率数名侍卫分批扮成路人,于附近要道接应。林轻歌不想惊动太多人,故队伍并不庞大。
马车驶过京城主街,拐进北侧的林府所在街巷。昔日林家门庭虽不算显赫,却也宅院宽阔,门前人来人往。如今因林家深怕被卷入是非,平日显得格外冷清,门口只剩几个下人在维持。
车夫停稳后,林轻歌抬眼望着林宅大门,久违的熟悉感却带着一种陌生的疏离。她当年被迫替嫁,自此与林家渐行渐远。如今各自立场不同,能否再心平气和?
门房认出是“九王妃”之车,大惊失色,忙去通报。过了片刻,林仲业亲自带了女儿林嫣然及几个家仆匆匆赶到门口迎接。“轻……轻歌,你果真来了。”林仲业面色复杂,拱手欠身,“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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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歌下车,微微福身:“多谢家主邀请。只是不知父亲今日究竟有何事相商?”她并未称“父亲”多么亲昵,而是刻意显得公事公办。林仲业听得尴尬,却也无可奈何。
林嫣然立在一旁,目光中透着敌意和妒恨。当初是她嫌弃九王爷“病秧子”,把林轻歌推去替嫁;却不料萧靖寒不仅是王爷,而且对林轻歌颇为珍视,更可能平反顾家案,一旦成功,那林轻歌岂非名正言顺“王妃中之凤”?林嫣然心底自然不好受。
林轻歌看了嫣然一眼,只见她微撇唇,不发一语,便也懒得理会。她随着林仲业进入正厅,那两名暗卫与碧儿亦步亦趋,护在左右。
正厅内,林仲业让人奉茶后,屏退下人,试探性地开口:“轻歌,这……这些日子,你在王府可好?老夫听闻太子和贵妃屡屡对你不利,心里也颇为挂念……”
林轻歌心里冷笑,想起他之前置自己于不顾的所作所为,口气不由淡漠:“多谢家主关心,我尚能自保。有何要紧事,家主请直言。”
林仲业讪讪摸须:“唉,是这么回事。最近太子人在暗中查我林家,逼问当年是否曾藏匿顾家遗孤,又说若林家敢包庇,就难逃株连。老夫左右为难……你我虽说名分父女,但你毕竟不是我亲生,我林家也没多少法子护着你。万一太子逼急了,我……”
他说到这里顿住,目光盯着林轻歌,似想要从她神色里得到某种回应。林轻歌一瞬间领会:林仲业是想让自己开个条件,或者让她自己承认与顾家的关系,以换林家安全。
她淡淡一笑:“家主何必如此?既然你怕太子逼迫,尽可撇清,何须找我来谈?莫非还有别的盘算?”
林仲业老脸一红,语带试探:“若你真跟顾家有血脉之系,那顾家冤案日后若翻案成功,你也算一方势力。对林家来说或是机遇。老夫想……咱们不如合作,你帮我林家在太子面前脱罪;我也可拿出当年更多的证据,让你更快洗去顾家冤屈。这样互利共赢,岂不更好?”
林轻歌听了,不禁冷笑:林仲业这算盘打得精。既想借自己“翻案”的成功谋好处,又想保全林家在太子那边的安全。她半晌不语,思虑如何回话。
倒是一旁沉默许久的林嫣然忽然插口:“父亲,你跟她废话何须这么多?她若真是顾家之人,干脆让她自己认了去,剩下的就由九王府处理。咱们林家只需置身事外。”
林轻歌抬眸,目光淡淡扫过林嫣然:“林家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关心了?先让我代嫁入王府,如今又想我自己站出来认下‘顾家遗孤’之身?你们可知道,一旦我公开承认,太子会怎样对付我?届时生死不过一线。”
林嫣然不屑地撇嘴:“生死?你不正仗着九王爷宠爱?哪怕你真是顾家之流,也不一定立刻死啊。”
林轻歌微微皱眉:“我来此,不是听你们猜度我生死,而是希望找到一件旧书——三年前在林家药堂见过的《京都杂闻录》。家中若仍有此书,请马上交给我。”
林仲业怔了怔,没想到她直入主题:“你要那本破旧杂书做什么?”
林轻歌不愿多解释,只含糊道:“它对我可能很重要。家主若真想与我‘互利’,那就先把此书给我。”
林仲业神色变换,似有些犹豫,终道:“那书确还在林家书库,但老夫记得你当年拿走了一些古籍,难道没拿那本?”
林轻歌摇头:“只拿过医书与少量杂记,那本却没在其中。”
林仲业长叹:“好吧,我带你去书库找。”说罢站起,引林轻歌往后院一处封闭的藏书房走去。那书房多年无人经管,门上灰尘甚多。林仲业唤人拿钥匙开锁。
林嫣然本想跟随,却被常黎暗中阻拦,示意过多的人聚集不便。林轻歌也不愿她搅局,便请她留在厅里等。林嫣然一脸不快,却只得别过脸。
书库内光线昏暗,架子上密密麻麻堆着各种发黄旧籍。林仲业让家仆挑灯照明。林轻歌嘱碧儿与暗卫常黎在门口守着,自己随林仲业走进里间。她熟悉当年摆放医书的地方,三年前确曾在此翻过《京都杂闻录》,但只是一瞥,并未拿走。
“应该在靠窗那列架子里。”林轻歌走过去,翻找半晌,见到许多残破古籍,却未发现那本。她心生焦急,“难道被挪走了?”
林仲业上前帮忙,一边翻动最底层书堆,一边嘟囔:“唉,这里多年来没清理,或许被虫蛀或移走。实在找不到,我也无能为力啊。”
正说着,林轻歌忽然在最角落摸到一本封皮脱落的旧册。扉页隐约还能辨认“京……杂……录”几字,她喜出望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