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林轻歌见时机正佳,立刻出声:“陛下,臣妇敢以性命担保,这寿宁宫之刑具乃贵妃指使嬷嬷搬来,目的在于拷问臣妇是否藏有顾家先帝密令!贵妃已多次暗示要杀臣妇灭口。”
一句话掀起滔天巨浪,皇帝面色猛变:“顾家先帝密令?贵妃,你为何逼问此物?难道……”
贵妃惊慌失措,却咬牙否认:“胡说!哪有什么先帝密令?她才是颠倒黑白!”
林轻歌骤然一咬牙,伸手入怀,缓缓取出一块小小的丝帛碎片(这次才是她真正要展示的“印玺段”——比之前交给贵妃的次要片更加关键)。她高举呈向皇帝道:“陛下请看,这乃当年先帝亲笔敕令之一角,臣妇冒死寻回!顾家‘谋逆’乃冤!贵妃与太子恐此暴露,遂想逼臣妇交出全部文书并加以灭杀。”
皇帝顿时大惊,赶忙让内侍上前接过丝帛碎片呈到御前。只见上面带着先帝残破御印以及只言片语“……北境顾元正奉命……如有违抗……朕自……”虽残缺,却足以表明顾家当年奉敕行事的端倪。
皇帝神情凝重,眼底暗潮汹涌:若这真是先帝敕令,则顾家之案极可能翻转!那当年自己与太子联手逼死顾家之事,就藏不住了。一想到此,他既惊且怒,也对贵妃暗中抓捕文书之举更加忌惮——贵妃竟妄图瞒着自己?当真胆大包天。
“贵妃!”皇帝将帛碎一把拍到案上,厉声喝道,“你是不是也早就拿到了王妃搜得的部分文书?为什么不禀奏朕,反而暗地里行逼供之事?!”
贵妃忙辩解:“陛下明察!臣妾……臣妾只是一时好奇,王妃暗藏此等禁忌之物,想问个明白罢了,并无刻意隐瞒。”
皇帝怒斥:“放屁!你分明谋私,竟使刑于宗室王妃,简直无法无天。”
贵妃见皇帝动怒,不敢再狡赖,慌张跪地:“陛下息怒,臣妾也只是担心此物被歹人利用,才想先行查明……”
林轻歌见皇帝怒火正旺,又见贵妃慌乱,她立即抓住机会再度跪行几步,泪眼婆娑地陈情:“陛下!臣妇乃无辜之人,却数度险些被贵妃所害。前番毒茶、这番刑具,事事昭昭。若非臣妇命大,早已香消玉殒。臣妇恳求陛下彻查此事!顾家之冤,亦请陛下明断!”
皇帝看着林轻歌伏地恳求,心中混杂震怒与慌乱:若顾家真是奉先帝之命,那么当年的“清剿”自己也难辞其咎。可如今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让贵妃在宫里肆意妄为,否则自己颜面何存?
他阴沉着脸,对左右冷喝:“去,把贵妃押下去,待朕问话后再定罪!所有刑具统统销毁,查是谁携入宫殿。”
“陛下!臣妾……”贵妃急得大叫,连想去抓皇帝衣袍。可侍卫已冲上来架住她,把她往外拖。她惊恐地看林轻歌一眼,嘴里不断说:“陛下,都是她诬陷……太子不会放过你……”却在侍卫挟制下不见身影。
贵妃被押走后,殿内只剩皇帝、林轻歌与随侍内侍,尚有碧儿在侧扶着林轻歌。皇帝眼神复杂地瞅着那帛书碎片,好半晌才开口:“王妃,你可知这上面若真是先帝敕令,顾家当年之案也就大有可疑?”
林轻歌低下头:“臣妇正是因此屡遭贵妃与太子逼迫,还望陛下为臣妇做主。另……臣妇并非什么顾家逆党遗孤,只是意外搜得这些文书,才想替顾家伸冤。”
她此刻言辞谨慎,不想自爆“顾家血脉”身份,否则皇帝会猜忌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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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眯眼:“那太子是为何多次派人追杀你?贵妃又为何要苦苦逼问?别告诉朕你对顾家毫无瓜葛……”
林轻歌心头一凛,知皇帝怀疑自己就是顾家后人。然眼下“时机”尚不成熟,若她承认,反倒让皇帝更忌惮,逼她交出全部证据。她只得模棱两可道:“太子多疑,认为臣妇既得此密令残件,也许有意替顾家翻案。贵妃纯系听命太子行事罢了。”
皇帝不置可否,片刻后才道:“你可还有更完整的文书?若确系先帝亲笔,朕要看个明白。”
林轻歌猛地一拱手:“陛下,臣妇手中仅有部分碎片,并不全。若陛下想彻查顾家案,还需派刑部、宗人府搜寻更多当年卷宗。臣妇恳请陛下秉公判断,莫让贵妃和太子再一手遮天。”
皇帝心中“咯噔”,听见她直呼太子“一手遮天”,不禁恼怒。可是当下形势,太子与贵妃确实动作频频,而萧靖寒在边境建功,也让皇帝对太子多少生了戒心。他冷哼一声,扔下帛片:“朕自会处置。你先回王府等候,朕若有问必召你。不许擅自泄露此物!”
林轻歌暗暗松口气,至少皇帝没把她当场惩办,也表示要让她离开寿宁宫。她连忙趁机叩谢:“臣妇多谢陛下,愿听候差遣。”
皇帝面无表情,转身吩咐内侍:“送王妃出宫,寿宁宫之人一并看管起来,不得再生事端。”
林轻歌含泪俯首:“臣妇叩谢圣恩。”她脑中转瞬闪过一念:既能离开这鬼地方,也许就能保住小命与剩余文书,将来再做打算。
一炷香后,林轻歌携碧儿走出宫门,上了王府马车。常黎等暗卫早已焦急等候,见她能安全获释皆又惊又喜。林轻歌只是轻描淡写道:“贵妃已被皇帝押下问话,寿宁宫这回闹大了。陛下也收了我一小段帛书碎片,但并未进一步责难。先离开这里再说。”
常黎拱手:“王妃,我们速回王府吧,途中要多加戒备,怕太子余党行刺。”
马车迅速离开皇宫周边。一路上,碧儿虽累得半死,却激动不已:“王妃,总算脱离寿宁宫。想不到竟是皇帝突然驾到救了您。”
林轻歌微微苦笑:“他并非想救我,只是发现贵妃擅作主张动刑,危及皇室颜面,才不得已出面。如今他既看了那帛书一角,必起疑心。太子若知此事,定然跳脚,还会继续对我不利。咱们还得打起精神应对。”
碧儿低声:“那我们该怎么办?”
林轻歌望着车外飞逝的街景,目光坚定:“先回府静观皇帝如何处置贵妃。若皇帝真想彻查当年顾家案,太子怕也难阻。若他碍于自身利益,只想大事化小,便会暗中压下。无论如何,我得把剩余关键文书保护好,最好能与萧靖寒取得联络。”
想到萧靖寒,林轻歌心头又是一阵忧怀:他远在边关,不知可否尽快归来。以他之能,或许能在朝堂上更好推动顾家昭雪。此刻自己独力仍嫌势薄。
“终究要等一个时机——太子与贵妃被皇帝震怒之时、或萧靖寒班师之刻。”她在心里沉沉叹道。
那边,寿宁宫事发当日,皇帝震怒之下,将贵妃软禁在长乐宫偏院,还命刑部派官员入宫做调查,以查出“寿宁宫藏刑具”真相。宫内消息闭塞,但太子很快得到密报,说母妃竟被皇帝当场斥责关押,不禁火冒三丈。
太子在东宫恨得咬牙:“好个林轻歌!居然当着父皇的面告了母妃的状,还拿出更多密令碎片激怒父皇……该死,母妃真是轻率,没把她处理干净,反让父皇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