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否认这两点,可是若换了别人,高太师会帮吗?脱脱愿意听令吗?未见得吧,他把汉那吉既不是长子,又不是长孙,凭什么就得他当大汗啊?钟金哈屯又凭什么就要嫁给他啊?”
楚库克尔显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闻言愕然道:“呃,也许是因为他和高太师乃是安答?”
伊勒都齐无奈地朝他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要和你说明白这件事,只怕得等大河水流干才行,咱们说正事吧——大汗信中说的话,你信吗?信几分?”
楚库克尔诧异道:“当然信啊,部下不听话,可不就要出兵讨伐么,要不然还有什么威严?”
伊勒都齐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大汗的确可以带他的十万大军南下讨伐,而现在济农不仅不在伊金霍洛,甚至和咱们也不是一条心,这种情况之下,鄂尔多斯想打赢几乎不可能,但这并不代表大汗就真的能够说南下就南下了——图们大汗还在他背后死死盯着他呢,他若是走了,丰州滩不要了吗?”
楚库克尔一愣:“阿哈,你说这个……那你得先看看高太师怎么说。”说着,他就把另一封信递给了伊勒都齐。
伊勒都齐接过来,抽出信看了看,还没看正文内容呢,就笑道:“要说这字写的好看,那还是高太师的字好。”
小主,
切尽是蒙古人里的学问大家,着有《十善福白史经》,因此他的儿子都是读过书的,并且不止是学蒙古文化、佛教文化,还学汉人文化,伊勒都齐对于如何分辨汉字的好坏完全有发言权。
实际上原历史中切尽这一脉可谓人才辈出,比如伊勒都齐的长孙就是一位着名的蒙古大学问家,甚至写成了《蒙古源流》这本在后世可以说是最重要的蒙文巨着,他家的家学渊源放在大明来说,并不比新郑高氏来得差,这一切也都起源于切尽。
楚库克尔楞是楞了点,汉文也是同样学过的,闻言立刻点头:“正是正是,高太师是明国最厉害的状元,这字是写得真好,我刚才一边看,还一边跟着比划了一会儿呢——阿哈,你待会儿看完了信,不如把它送给我,我拿回去还能临摹一番,到时候练好了字,抄几卷经书给阿布看,阿布一定很开心。”
伊勒都齐原本打算拒绝,一听最后这句,面上浮现起一丝忧伤,沉沉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不理楚库克尔,认认真真看起信来。
不知道是高务实的信用词比较委婉还是怎样,伊勒都齐一直面色如常,只偶尔抖了两下眉毛,随即便平静如水。
等他看完了信,又恢复到之前那思索的模样,一边想一边问:“楚库克尔,高太师开的出来的条件,你看如何?”
“我看挺好的啊,挺合理的。”楚库克尔笑道:“人人都说高太师是大明巨富,我看应该是真的,你瞧高太师出手何等大方?这么大一笔买卖,还愿意把价格上浮两成,战马甚至上浮三成,这种好事上哪找去啊?阿哈你说是不是?”
伊勒都齐淡淡地道:“这就算合理了?”
楚库克尔一脸诧异,问道:“这还不合理?宣大边市上明人买大汗的牛羊马匹好像都不到这个价格呢,我看简直太合理不过了!”
“呵呵,那你也要看他要求我们做什么。”伊勒都齐微微摇头道。
“不就是让济农……呸,让博硕克图这小子赶紧回来,别跟着瞎闹腾了吗?阿布本来就是这个主意啊,要不是阿哈你压着阿布的命令不肯公布,咱们现在只怕都该出兵抓人了。”
伊勒都齐微微眯起眼睛,问道:“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我觉得……错也不能说错,要不然咱们可能拿不到这笔买卖,而且高太师还说了,咱们家的官职还能提一提,我看这也不错,免得咱们兄弟还和一群酒囊饭袋作伴。”
楚库克尔说着,又有些担忧地道:“可这么做对不住阿布啊!他病了之后,把四万控弦交给阿哈和我两个人,让我们早些把博硕克图那小子逼回来,甚至还告诉我们,可以去找台噶勒准根哈屯请一道命令,这样就是额吉(妈妈)管教孩子,不算以下犯上了。可咱们呢,不仅没有去,还派人骗阿布说已经出去集合部众了……这可不是好儿子该做的事啊。”
“雏鹰不能总呆在巢里等着父母喂食,总要自己翱翔天际的。”伊勒都齐沉着脸道:“阿布的病势已经……这样了,咱们若还只会老老实实听从阿布的安排,没有自己的主见,万一阿布不在了,谁来照看咱们?所以,为长久计,这一次咱们一定要既大胆,又小心,不仅要保证我们的地位财富,还要尽可能地更进一步……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懂,要不然我怎么会一切听阿哈你的命令行事?”楚库克尔挠头道:“可是我看这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再继续按兵不动的话,土默特的十万铁骑和明国的百万大军可不会跟咱们客气,到时候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