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司徒的意思无非是说让曹簠去混个苦劳,顺便也和麾下的各级将领增进一下相互之间的了解。毕竟此去虽然大概率不会打仗,但即使只是一次行军,以曹簠这样的军中老将也一定能从很多角度了解到麾下各军的许多情况,这对于将来与察哈尔决战是有帮助的。
周咏点了点头,沉吟道:“即便未能接战,不过一个‘逼退图们’的功劳也是跑不了的,到时候还能……”
“哦,对了。”高务实忽然打断周咏的话,不让他把下面的话说完,道:“皇上应该已经有了决断——察哈尔决战或将提前,明年开春恐怕就要发动攻势了。本兵,兵部方面最好早做准备,以免届时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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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开春就要开战?”周咏果然吃了一惊,追问道:“司徒,开藩禁一事尚未完成,明年户部方面似乎还要为此支出至少上百万两银子用于宗室善后事宜,那个时候开战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
高务实揉了揉眉心,做出一副为难而又坚决的样子,摇头道:“要说准备万全,那自然是还没有。若能再迟一年两年,固然是最好不过的,然而主忧臣辱,既然皇上已然有了决断,我等为人臣子者也只好尽心竭力,争取至少不要坏了大事。”
他见周咏虽然沉沉点头,但面上的阴郁之色挥之不去,便开解道:“古往今来,兵事之上何曾有过什么万全准备一说,无非大势在我即可为战。明年开春发动大战,虽然于我大明而言不算什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于察哈尔而言,我料他们也不可能准备妥当,甚至……他们恐怕也了不到我大明会提前发动这次决战。如此说来,其实咱们并不吃亏。”
周咏自然不能和高务实唱反调,闻言点头称是,但沉吟片刻,还是问道:“蓟镇、宣大等处都好安排,不过辽东方面……不知司徒对于李如松所部之安排有何见解?”
高务实道:“此战乃是国战,但有所用,无所不用。”
周咏不是实学派的话事人,既然高务实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答应下来,然后迟疑了一下,又问道:“萧如薰此番救援科尔沁一事,与早前朝廷的预计大相径庭,若是后续不会有更大的战事,也不会有其他的意外,不知司徒以为兵部应该如何评议他此战的表现?”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麻烦,高务实也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沉吟了一会儿。
萧如薰这场仗肯定是与朝廷原先所料完全不同的,原先朝廷以为他面对的会是图们的主力,正经讲还有点担心,不过预计中他只要办成此事,功劳肯定不小,这也是高务实的用意之一。
不过最后图们居然没去东线,反而跑去找土默特援军的晦气去了,在东线只留了阿巴岱赛音汗的外喀尔喀部蒙军。外喀尔喀部的实力显然不如察哈尔,这样一来功劳相应的本就小了不少,结果最后联军方面的表现还谈不上多好……这就有点尴尬了。
虽然萧如薰本部并没有遭受什么值得一提的损失,从名义上来说还可以算是“击退敌军”,但他们要援救的科尔沁部偏偏吃了些亏。从战损上而言,科尔沁部肯定超过了外喀尔喀部,这就显得萧如薰指挥的明满联军救援不利,如此要评议萧如薰此战的表现就有点麻烦了。
如果站在狭义的角度来评议,无论其他条件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至少他此次出兵的任务肯定完成了——科尔沁部仍在,叶赫方面毫无危险,朝廷官军更是几乎没有任何损失,那作为官军主将,他当然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功劳杠杠的。
然而朝廷明年开春就要发起察哈尔决战,眼下当然需要照顾各个从属势力的心情。如今科尔沁和满洲三部(叶赫、哈达、建州右卫)各有损失,说惨重固然谈不上,但也不能说无关痛痒,谁知道他们心里怎么看待?
不要觉得蒙古人、女真人平时看起来颇为粗豪就以为他们没有小算盘,其实他们的小算盘多着呢,而且由于本身实力不强,还特别重视眼前的利益。倘若他们经此一战觉得跟大明一起干也不怎么划算,那么明年的大战能不能调动他们就很难说了。即便能调动,恐怕也要担心他们出工不出力,开战之后梭巡不前,搞什么边缘OB的骚操作。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的话,那就不该表彰和赏赐萧如薰。救援不利嘛,不说惩罚,至少也得下旨切责一番才是,然而高务实也不认可这样的做法。
说实话,无论蒙古人还是女真人,在明人一贯的思维中显然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他们不仅是“坏人”,甚至根本不配拥有人权——如果明人知道人权是何意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