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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杨可栋的死是自然死亡——不仅重庆官员是如此上报的,从情理上推论也只能如此。因为重庆官方实在没有理由放过杨应龙及嫡长子杨朝栋,舍弃四万金财政收入,只索要相对并不重要的杨可栋性命。要知道,此时杨应龙的罚金还只交了一半,也就是前文提到的两万金。
但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杨应龙显然不会这样认为,自觉献策失误的孙时泰也有些恼羞成怒,开始把脏水泼给重庆官方甚至朝廷。
杨应龙强硬要求重庆地方官归还杨可栋的遗体,而官方因为要考虑朝廷威严,显然不能你说如何就如何,便以尚未完成勘报为由拒绝,并敦促播州缴纳赎罪金。
这下杨应龙自然大怒,丢下一句“假如我的儿子复活,银子就能送来”,然后率部驱使一千多名僧侣,举行招魂仪式,驰返播州,他认为这样可以把杨可栋的灵魂带回故乡。
杨应龙也有慈父的悲痛这可以理解,但并不能构成他迁怒于大众的借口,大明朝廷显然也持相同观点。
何为迁怒?他做的恶事太多,这里随便举一例就行了。另一位告发杨应龙叛乱的举报人宋世臣,其父亲宋銮在家中被杨应龙带兵打上门去。
杨应龙的做法是:在父亲面前强奸女儿,当着丈夫的面强暴妻子;强迫俘虏裸体坐在木丛里,当作射箭取乐的活靶子;把蛇塞进男俘虏的菊花、女俘虏的(省略),然后放火烧蛇尾,着火的蛇吃疼,爬进人的腹中,人蛇一同惨死。
在以上这段时间里,孙时泰扮演了重要角色。与杨应龙本意只想恢复祖业、自保播州不同,孙时泰的目标很明确:问鼎中原改朝换代。他也提出了厚结抚苗、重修海龙屯、招兵买马、整顿内务、出动出击、以攻为守等建议——孙时泰是实实在在的想造反。
一方面丧子之痛难平,一方面深知不交赎金贵州四川两地都不会放过自己。杨应龙终于决定采取行动,而夺地养苗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苗族彪悍好斗,善使刀剑、强弓毒弩、投射,总之和广西狼兵有些类似,是一支作战斗力极强的山地部队。这样一支部队对付五司同姓及贵州部队还是绰绰有余的,杨应龙的“夺地养苗”方针就是把五司七姓的地再次夺过来,分给听他号令的苗人去种。同时被抢夺的还有五司七姓的妻女,一时之间播州成为人间地狱。
孙时泰深知“远交近攻”的道理,在于朝廷尚未开战的空档,他建议杨应龙假意缓和同朝廷关系。故去年年底时,杨应龙与其长子杨朝栋还各进贡巨木20根,供皇帝陵工之用。为此,工部还跳出来为杨应龙很是说了几句好话——现在广西的木材越来越商业化,这种超级巨木已经越来越不好弄到了。
上文讲到过松坎听勘,在那之后,播州所辖的黄平、草塘、白泥、余庆、重安五个长官司地划给贵州。此时在杨应龙强大的武力威慑下,孙时泰开出好条件,鼓励五司七姓重新回归故土……呃,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动机,这时五司七姓又部分倒戈播州。
这是贵州不愿看到的,但四川却觉得“关我屁事”,遂不管不问。贵州一看,行啊,你不管我自己管。
于是贵州巡抚江东之忍不住了,可能他觉得自己也能复刻当年高务实的辉煌,轻易降服治下土司,因此下令命都司杨国柱、指挥李廷栋二人率兵三千收复五司失地,进剿杨应龙。杨应龙派遣其子杨朝栋、弟杨兆龙迎战于黄平飞练堡。
飞练堡在后世的瓮安县境内,一瀑飞挂,名飞练泉。此处树木葱茏,地势显要,杨应龙事先在此地设下埋伏。
伏击战说穿了大多都是一个套路,《三国演义》中有着各种各样详尽的描述,无非是先给你点甜头,诱你步步逼进,最后落入圈套。此战结果呢?播州军接战后佯败至天邦囤,将官军引诱到重兵埋伏的战场全歼,三千官军无一生还,包括杨国柱、李廷栋。
这么大的事,发生在去年年底,结果朝廷差点不知道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