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石星在今日与会人员之中最为尴尬,他原本可以说是实学派的人,后来因故被心学派拉拢,转投了申时行、王锡爵这对搭档麾下,结果没得意多久,申时行与王锡爵同时被迫致仕,石星的日子就开始难过起来。
不过,随着赵志皋与沈一贯的上位,由于石星至少资历够老,而且还执掌一部,属于心学派丢不得的势力,因此又获力保,继续坐稳了工部尚书的位置。
只是不论如何,他在实学派这边算是上了黑名单,被视为叛徒,都不肯正眼瞧他。这还不算最难的,最难的是如今户部扩权严重,工部的办公经费都要户部批准,原先本由工部单独掌握的“建设资金”也被户部监管起来,做什么都不得自主,让他这尚书做得十分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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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会议他也不想来,可惜六部衙门离得极近,工部与户部的衙门正门更是近到斜对街的状态,因此户部派人来请时他压根找不到托词,只好捏着鼻子来了。
现在宋应昌说完,就该轮到他,他无法可想,只好道:“工部自是可以调动辽东一应匠户参与重建,开原、铁岭徭役也不是不能免掉。
只是这样一来,万一今年辽东要动大工,这徭役人数就恐怕不足。而且,此番调动匠户重建两地虽可动用徭役,但即便动用徭役,却也仍然是要花不少银子的……这就不是我工部说了算的,还得看高阁老如何决定。”
高务实环顾一眼众人,道:“辽东原比中原各省地广人稀,服徭役者人数也少,参与重建所需耗费有限……雅斋兄,若预定两万徭役,三个月之期,户部应需支付几何?”
雅斋是户部右侍郎胡执礼的号,胡执礼听完稍稍计算便道:“徭役本无薪酬,所费乃口粮等项,每人每日不过五六文钱。按六文钱计,日耗铜钱十二万文,即一百二十两白银。以一百二十日计,则费一万四千四百两银。”
一万四千四百两银子,听起来很少,但这个“很少”其实颇有误解。真实情况是高务实当年出任广西巡按时,广西全省一年都只能交七八万两银子,反而朝廷花在广西的银子一年却要接近二十万两。
当然,如今的广西托了当时高务实给它搞“计划经济”的福,发展很是迅速,早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广西,木材、香料、制糖和造船业成了四大支柱,另外还有一个钦州港在手,每年已经可以向朝廷上缴各种税款六十多万两。可以说,广西不仅摆脱了当年财政黑窟窿的尴尬,甚至还能挤进全国中游。
六十多万两的税款就能挤进全国中游?是的,因为高务实的财政改革之后,税收其实变得有了后世“国税”和“地税”的特征。这样一来,广西本省能拿到的税收比例是有限的,很大一部分会被户部直接收走,根本不走广西当地的账。
这么说吧,去年广东直接缴纳的税款也不过一百八十余万两。别看仍然三倍于广西,可如果对比后世来看……那会儿广东GDP那可是常年在广西五倍以上的,财政贡献那就更不必提了。
十几年时间让广西发展到这个程度,使得高务实在广西的名声威望一时无两,当地甚至出现了好些高务实的生祠——没错,就是原历史上魏公公满天下享受的那个玩意,只不过现在广西当地的高务实生祠都是民间建的,官方倒是并无表示。
其实也不是官方不想表示,当地有人为高务实建生祠的消息传出之后,广西官方就想趁机拍个马屁,不料疏文刚上,就被勃然大怒的高务实严词叫停了。广西官场这才知道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从此不敢再提。
言归正传,一省之地的一万四千余两银子花费,这数目的确是需要户部拍板的,尤其是辽东这地方还比较特别,它不是个正常的“省份”,实际上是个“军管区”——这一点本书前文专门说过,这里就不赘述了。
由于这个原因,辽东实际上是大明各地里面第一大的财政黑窟窿。辽东的所谓财政,本质上就是“军屯制”。各地也没有诸如知府、知县这种专门的行政官员,更别提省级机构的三司了——辽东三司由山东代理,但山东方面其实也不大管。
呃,也不是不肯管,实在是你辽东本身就是军管状态,知府知县啥都没有,我山东的官员两眼一抹黑,怎么管你的民政啊?所以,辽东的所谓民政,实际上是各卫管的,而各卫的上司如果说有一定民政权力的,那实际上是巡抚和兵备道两级。
这么多年来,认认真真搞过行政管理的辽东巡抚和兵备道,大概就只有高务实一个。也得亏有个高务实管过一段时间,所以现在的辽东经济比原历史上到底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