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天眼见那疯癫之人被一少年拖入人家大屋之中,心中诧异,却也不好意思去探人究竟,只是想着那疯癫之人所说的贼小子坏了他的好事。他之所以孤身来京都便是为了找昔日仇人复仇。那少年不问可知是他的儿子,知道父亲行为疯癫,做事无状,是以找寻来,只课从他们只言片语可知他们是从万里之外的西域而来,可见那疯癫的老者寻仇心切,耿耿于怀,是以不畏险恶来到中土。其实他那知这疯癫老者却便正是灵蛇派的帮主白碧尘,随后追随他的少年却是他的儿子——其实是和一个风尘女子所生,这似乎于情于理不合,可是这白碧尘却也非正道人士,做事从来我行我素,从来不为外物所挠,但求心之所安,又何在乎出身呢?
自从廿年前赵相承和白莲花——那时白莲花的本名叫做白惜然,只是做了白莲宗宗主之后才又改名叫做白莲花,意示身世高洁,不同流合污。此次她之所以受多绎亲王力邀坐镇光明观,看押昆仑一派的人众,其实是她心中依旧念念不忘于赵相承昔日之情,更兼要看一下自己的儿子——傅传书现在究竟怎样。当她隔着牢门见到牢中的傅传书,便心中一凉,因为什她见其性情乖张,眼底无人,别人在他眼中只如尘土,从来不把别人放在心上,言语之间对赵相承颇有微词——因为赵相承对后来入门的袁承天似乎青眼有加,很是赞赏,大有将掌门衣钵传给他;你说能不让傅传书心中恼恨。白莲花见傅传书心高气傲,很合自己的脾性,心中高兴多于忧愁。
白碧尘心中依旧忘不了昔年赵相承和那姓白的丫头杀了自己灵蛇之王,练不成神功,是以这些年来苦苦找寻二人,意欲寻仇,总不得机缘。日前听闻此二人同在京都,只是一个是看守人员,一个是在押人员,情形可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他听到这消息,巴巴地从西域日夜兼程赶来京都,要为灵蛇报昔日之仇。在他心目中那已死的灵蛇仿佛就是他的亲人,是以不辞路艰辛也要来京都。那少年之人叫做白凤城,自打西域以来,但见京都繁华似锦,那似西域多是荒芜人烟,不觉心中赞叹这中土温柔乡中,民丰物足,真天朝上国!他的两眼都不知道看什么好了。市井中耍杂活和烈石开胸,更兼有一班江湖人士携女比武招亲,一时间让他大开眼界,觉得不虚此行。白碧尘见儿子白凤城一路欢呼雀跃,很是开心,一路父子谈笑风生,颇不觉寂寞。
这次初入京都,白碧尘执意要去光明观捉拿白莲花和牢中关押的赵相承,他忖这廿年之中功力大增,对付二人可说手到擒来,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可是白凤城认为爹爹此行不可取,想那光明观可谓龙潭虎穴,去了有死无生。白碧尘性情亦正亦邪,有时生死无惧,便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有时也理智清醒。别人的话也许他不会听,但是白凤城的话他还是要听的。当白凤城见他疯癫又起,在京都大街上胡言乱语,便将他拖入人家大屋之中,便苦口婆心劝他以后不可胡乱行事,否则便将他一个人丢在京都,以后都不理会他。白碧尘一心将自己的抱负寄托在儿子身上,最怕儿子说不管他的话,是以对儿子的话言听计从,不敢反驳。这一场风波才平息下来,只是心中还念着白莲花和赵相承,只盼有一日一掌毙了这二人,好为他的灵蛇报昔年之仇!
袁承天潜身大光明观宫墙外,只见四下有清兵在巡视,他们是清廷八大禁卫军之步军营,职责防守京城紫禁城外安全,隶归九门提督卢照林所节制。袁承天见他们手执火把,将夜中照得如同白昼,便是飞鸟也难入观中,心下焦急。忽然他见一名步兵走向一处僻静处,似乎内急。袁承天见状计上心来。
这名步兵正欲小解,不料腰间一麻被点穴道。袁承天将他托入一处小树,换上他的衣服和腰牌,将他放在青石之旁,只侍明天天亮之前,被点穴道便会自行解开。
袁承天一路进入光明观,亦无人阻拦。他来到一处大殿前,只见匾额大书三个隶书“光明观,”殿高三丈有余,气势恢宏,殿中设七宝云龙牌位供奉昊天至阙,无上至尊之玉皇大帝,殿中正中匾额“鸿均广运”,左右柱上对联为“覆育普为私,穆然垂象;监临昭有赫,俨若升阶”这殿内匾额和对联均为乾隆皇帝御笔所书。过了这座大殿,后面是座三层大殿名为太极殿,亦是祀“三清四御”。殿高三丈,一层设有千斤闸;二层便是九星八卦阵;第三层设有十星象木傀儡,破此三处机关,第四层便是关押昆仑派弟子的地方。白莲花并未看守,因为在她来这三处机关最是要害,天下无人能破,所以殿中供有长明灯,又有七八名女门徒看守,她则一个人在偏院坐功打息,不为外物所挠。
袁承天透过窗纸但见殿内八名女弟子怀中有剑,正看视一幅画像,怔怔出神。袁承天见了心中好奇,心想:什么样的图画让这些女弟子看得出神。他仔细瞧去只见那图像是一幅美丽女子。那图像上女子正当妙龄,妩媚多姿,让人一见倾心。却原来这女子是前代白莲宗的宗主,亦是白莲花师父。这八个女弟子只所以看得出神,只因这画像美则美矣,只是新近有些变化。画像女子的眼睛似乎小了,被人改动过。她们都觉奇怪,光明观除了她们白莲宗的女弟子,外人不经允可任谁也不可以踏进观中——因为这缉压朝廷的要犯,事干重大,一旦走脱朝廷重犯,任谁也难逃脱罪责,是以她们千万分小心——虽然机关很厉害,但小心总聊胜于无,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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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袁承天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是殿中油灯忽暗忽明,看的不太真切,仿佛是自己所熟知的一个人。又过片刻,袁承天正思量要不要潜入大殿。忽地夜中有物凌空飞进大殿,却是一只乌鸦,一身黑羽毛,眼睛诡异地看着众人,发出骇人的叫声。袁承天心中怪异,深夜为何有乌鸦飞进大殿,让人孰不可解。
其中一名白莲宗女弟子挥手将手中白莲花掷出。——却原来这白莲花不是真花,却是一件杀人暗器,随手按动机关,莲花散开飞射而出,便如天女散花,射向敌人。那乌鸦也许夜中受惊,飞离大树,见这大殿灯火辉明便莫名其妙一头扎进来,这真是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白莲花四下射出,将这只不识世务的乌鸦射杀在场。它恐怕真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死的。
这干白莲宗女弟子为首一人,手掣宝剑将乌鸦挑起,手腕一动,将它掷出大殿,嗒地一声落空落落的大院中。忽然院中传来撒咬的声音。殿中众女弟子跃众而出,只见院中正只几只野猫分扯那只已死去的乌鸦。兴许它们很久没有觅到食物,便死命咬那乌鸦的尸体。袁承天在黑暗处直觉心中不忍,可是又不可以出手。那为首女子看着那几只野猫,狠狠说道:“可恶之极!实在可杀不可留。”她话已出口,已将那几只野猫就戮剑下。
袁承天见此时有机可乘,便飞身跃入大殿。他刚落地,头顶便有石闸落下,只听吱吱作响,机关消息转动。千斤石闸落下,要阻断上二屋楼的楼梯。袁承天见状,着地滚去,奋尽平生之能。他刚到梯口,千斤石闸落下。饶是如此也惊出他一身冷汗。他转身上了二楼。只见二楼平平无奇,只见地上有八卦之象,给人的感觉也没有什么危险。可是越是这样越是凶险,暗藏杀人于无形的利器。袁承天对八卦自然明白,生死门入法,八卦图阵本理从正东生门杀入,复从西南休门杀出,既可成功;可是白莲宗宗主以一承之,每代宗主做事不按常规,往往反其道行之,不以常理行事,是以袁承天犹豫片刻,心想:自己也要反其道而行之,冒一冒险又何妨,人生本来便是赌注。此时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师父和师兄师姊他们自己也要拚一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