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碧尘见袁承天伤了自己的爱子,能不震怒。他二话不说,一掌翻出拍在袁承天后背之上。袁承天后背受力,心脉受伤,但是他有雄浑内力护休未受大碍。赵碧儿关心则乱,心系袁承天,竟鬼使神差地抽匕首向白碧尘后心狠狠刺去,怪他伤害袁承天。
白凤城见状,挥掌阻拦,只是他一时情急忘了肉掌怎能抵御匕首。只听噗地一声,匕首穿过他手掌心,一时鲜血淋漓。他竟不喊痛,只双眼怔怔看着赵碧儿,失神痛苦凄然道:“赵姑娘你……”他竟尔说不上去,似乎言犹未了,语塞梗喉,欲吐不能,伤心绝望。赵碧儿很是吃了一惊,她未想到这白凤城竟不闪避,反而迎难而上,实是出乎意料之外。赵相城和白莲花都面面相觑,也都看出端倪,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唯世间的人皆如此!碧海青天之中又有多少有情人难成眷顾,终成了纷飞雁!
此时光明殿外大院中已聚扰了许多清兵,为首的是九门提督卢照林。他是在得到手下报知有一干反贼杀入光明观,似乎要救赵相承他们一干朝廷重犯。他身为九门提督,护卫京城治安职责所在,所以得讯之后巴巴地赶来。他本要进光明殿,手下干将却要他小心在意,因为对大殿之中实在情形并不了解,所以还是谨慎为主,试想胆敢杀官造反的不是亡命之徒便是江湖好手。卢照林思之再三,想想也是,便在院中布下众官兵,命其刀出鞘,弓上弦,以备不时之需。他仰头看向光明殿三楼,大声道:“忤逆反贼,快快放下手中器械,莫做无畏反抗!——否则在下九门提督卢照林可要放火烧楼了,让你们这干逆贼死无葬身之地!”
白碧尘气得拍大腿,向楼下的卢照林斥道:“无耻狗贼,你敢放火,我便杀了清心格格,要皇帝株连你九族。”卢照林听闻清心格格在楼上,顿时没了嚣张气焰,因为他深知清心格格是和硕亲王舒尔哈齐唯一的女儿,可说掌上明珠,虽有儿子奈何并不如清心格格聪明善解人意;又何况今上嘉庆皇帝又十分疼爱这个清心格格。皇帝对和硕亲王舒尔哈齐甚为倚重,视为朝廷不二的股肱之臣,便是多铎亲王也不能够得皇帝倚重信任之万一,因为这位和硕亲王一向嫉恶如仇,忠心肝胆,情性耿直,见不得小人弄权,是以敢直斥其非,因此也得罪了不少朝中大臣,只是他皇叔,任谁也不敢上拆参他,只有暗暗寻找机会排斥于他。好在嘉庆皇帝知道这位皇叔为人正直,不是奸邪之辈,纵有人在他耳前说弄事非,他也不信。所以朝中无人敢动他,太皇太后也十分看重和硕亲王,对这位先王托孤重臣也十分敬慕,以为可以托付天下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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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碧尘说完话后,一把将清心格格夺来,制住她穴道,要挟胁下,不由分说便走下来,回头对众人大声道:“你们还不走,要死么?”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随其下楼。他们这一干众人来到光明殿外大院中,只见卢照林杀气腾腾,意欲将他们这干逆党一网;可是一见白碧尘手上有清心格格,他的心便凉了一截,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为了。
白碧尘正眼也不看这卢照林一下,因为他平生最鄙视为清廷效命的汉人。卢照林担心这白碧尘疯魔症起,杀了清心格格,他可实在吃罪不起,便说道:“白先生你是江湖中数得着的前辈高人,听在下一言放了清心格格,这样对你我都好,否则可难说的很了。”白碧尘冷笑连连道:“现在我放了清心格格,你们还不乱刀杀了白某,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可骗?”卢照林哑口无言。旁边赵相承和白莲花心想这白碧尘有时做事不按常理,可是现在他处理这事却也无可厚非。
白莲花心意已决,不再效忠清廷,要与赵大哥同回昆仑。她已下定决心不做白莲宗主,甘为平常人,放下世间一切名利所困,与心仪的人天涯海涯,纵然为世人所诽谤,她也不在乎,因为这一生如果没有赵大哥相伴,她实在觉得此生焉也无意义,所以这次光明殿事件之后,也许她已明白世间所谓荣华富贵与恩仇皆是虚空,唯有真爱一生相随!
卢照林眼见他们一干众人出了光明观,心中甚是着急,命手下看住这场子,便要拔转马头去禀告皇帝。忽然大街上人马嘈杂,只见许多兵士持械而来,为首却是嘉庆皇帝,左右是火器营、神机营和健锐营三大营,是为朝廷禁卫军中翘楚,火器营每有皇帝出行必有其扈从,以卫皇帝人身万全。只见一众兵士手持火枪,气宇非凡,仿佛如临大敌。
嘉庆皇帝一马当先,冲到白碧尘这一干人面前。他早已得到有人禀告说光明观有乱党劫持在押的逆贼乱党,更兼着有清心格格厕身其中,只怕情形有变,凶多吉少,是以便急急赶来,要看个究竟,否则心也难安。
待他见到白莲花也在其间,便明白所以,长声说道:“白宗主你身受皇恩,不思报效朝廷,反而与乱党勾连,却是为何?”白莲花道:“小女子本是方外之人,又不是朝廷中人,谈不到什么报效朝廷。我只喜欢自己喜欢做的事,谁也不可以勉强,皇帝也不能!”嘉庆听了不怒反笑道:“好,白宗主好一番的激昂大义的言辞,可是你莫忘了,凡是与朝廷为敌的乱党,在朕眼中一律杀无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皆是朕的天下,谁人也不可以染指,先皇打下来的锦绣山河,岂能让你们这干乱党胡作非为,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以为朕是泥人不是?真是岂有此理!”白莲花道:“天下从来是人人之天下,岂是你爱新觉罗之一姓的天下。”她回首看赵相承。赵相承心中很赞同她的看法,从来天下仁者居之,不唯其它。
这时火器营一名统领来到嘉庆身边,向他耳边说了什么话。嘉庆却摇头示意不可,原来这统领要清兵士卒放火枪将这一干乱党就地正法;可是皇帝不允,因为在他看来一则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显得自己气度狭小;二则清心格格还在他们手中,万一有伤于皇叔舒尔哈齐那无法交代,更兼太皇太后也会怪罪,是以他不允这统领提这建议。袁承天这时心事难平,眼见清心格格被白碧尘挟持,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由自责自己无能。其实不是他不救清心格格,而是不能,如果他救下清心格格,那么卢照林及一众清兵便心无所忌,乱箭齐发还有火器营的清兵手中火枪,他们都只有死的份,毫无还手之能。他只有忍看清心格格被人挟持,而无法出手!也许此时的沉默可以换取众人的性命。白碧尘挟持清心格格,要挟清兵不敢动手,否则一掌便拍死格格,所以谁也不敢近前,似乎只有闪开道路让他们走!
嘉庆皇帝其实心有不甘,眼看他们走出京都城门,心想:从此一别,以后再要他们就范也难!九门提督卢照林眼见他们出了城门,心有不甘,可是皇帝不发话,谁也不敢出手阻拦。嘉庆皇帝何尝不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可是当下情形却又不能,因为白碧尘手上有清心格格,所以只有眼睁睁看他们这样无所畏惧,扬长而去,心中只有一声长叹。事先他与白碧尘击掌为约,只要他保证格格人身安全,便可以安然无恙走出京都。白碧尘虽有时亦正亦邪,可是于大是大非面前却不食言,只得众人出了京都城门,到了城外便觉安全。他将格格穴道解开,说道:“清心格格,适才在下不得已而为之,多有得罪,莫怪莫怪!”清心格格却道:“我不回去,我要与袁大哥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