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碧儿心想不错,自己今晚是怎么了,眼泪总是控制不住,总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感觉,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今晚是师弟接任掌门之位的天大喜事,自己却……这又成了什么话?忽然不远处有声音传来:“碧儿,天时不早了,你该当回去了!”赵碧儿听是娘亲的声音,忙离开袁承天,怕被娘亲发现,面上须不好看。袁承天整整衣衫,与赵碧儿回转前山。
第二日,袁承天履行掌门职务。玉虚殿中众师弟和众弟子见到袁承天似乎改往昔之态,神情肃然之中显得威严。他看了看众人,说道:“咱们昆仑各处关口严加看守,因为清兵似乎不日便要攻打我昆仑派,因为咱们昆仑派一向不与官府交际,而且暗中与天清复明人士来往。朝廷一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所以咱们务必小心,事事谨慎,不可疏忽大意。我无才无德,奈何师父执意传掌门之位于我,不才忝为掌门,希望师兄师弟精诚合作,以期光大本派声威!”众人都随声附和,只见左首为先的是二师兄关俊杰、三师兄张松山、四师兄孟药房、五师兄赵同心再下者是赵碧儿,只见她低首摆弄衣角,不知所想!师父赵相承自然亲临,还有师娘郑雨珊。二人满怀期待看着袁承天,犹以赵相承看他的眼神,满是赞许,以为可以大用,将来一定有所作为,定可以光大昆仑本派,不落人后!右首则是众弟子,一个个屏住呼息,看新任掌门就职说话,但见是位少年,因为平昔少有说话,所以生疏,而今但见他目光炯炯有神,自然而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英雄气慨,气势不逊先任掌门赵相承,人人不由心生敬意。
袁承天又看了看余下众人,当目光看到二师兄关俊杰时,只见他目光中似有隐忧,脸上没有其它同门的喜悦目光。袁承天心中一动,他知这关俊杰一向是大师兄的死党,一向视他唯命是听,马首是瞻;今次当师父宣布将傅传书已经逐出师门,以后不得听用,已不是昆仑门人时,他似乎显出不满之意,但这神情也只是一闪而没,别人似乎没有觉察到,可是袁承天却查察到他这细微变化,知他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心中犹自牵挂着大师兄。也许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与恶人交,如入鲍鱼之肆,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各有不同!
他又交代了几向便让众师弟各司其政。赵相承见此间事已了,便又与夫人郑雨珊去后山去潜心习武,不再过问派中事务。他心愿已了,可是依旧是放心不下傅传书,害怕一时性情偏激,误入歧途,可是这也是无法可想。
又过数日不见清兵有异动,派中门人弟子心想:新任掌门毕竟年少,少不更心,实在是风声鹤唳,太过大惊小怪,试想昆仑派山势陡峭,去往这玉指峰玉虚宫的山路只有一条仅可容一人进出,只要一人把守,便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以说纵是清兵千军万马行到此处也是无用,只有授首的份儿,所以众人都不以为是。袁承天心想:清兵之所以不攻打昆仑派,必有原因,只是什么原因却不清楚?也许他们有着更为歹毒的计谋手段在后面也未可知,且不可以掉以轻心。只是他这样说,众人也未必会听,只有作罢。
赵碧儿见他忧心忡忡,便道:“掌门,你又何必这样担忧,敌人似乎也不敢轻举妄动。”袁承天道:“碧儿,你叫我掌门,这样太过生疏了。现下又没旁人,你尽可以叫我的名字。”赵碧儿道:“也许,京都之中那个清心格格正惦记着你呢!”袁承天笑道:“那又怎么样?她已下嫁将军府,额驸海查布对她实在好,也许他们天地良缘,我只是个局外人,也许一生??,也许一生忧患生死中,我和她终究不可以,纵使她不顾世俗,挣脱樊笼,可是她阿玛也不会答应,她皇帝哥哥更加不会答允,既使他们答允,我却不肯!”赵碧儿听他说这话觉得十分诧异,便问:“却是为何?”袁承天郑重道:“我不欲害死她,因为我是天煞孤星,一生飘泊,一生忧患罹难中,祸及周遭之人,所以我如果我喜欢她,决不会和她在一起,那样诚然会害死她的!”赵碧儿神情黯然,独自神伤,心想:原来他从来都喜欢清心格格,无时无刻不在他心中,我却又算什么?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阿天从来没有看重我,岂难道我是多余的……她转身出来,径自向山崖边走去。
山崖边山风凛冽,虽然是春日可是风依旧冷,所谓高处不胜寒。她喃喃道:“故人已成陌生人,相见成恨泪成灰!”她纵身便往崖下跃下,心中只一个念头:承天师弟,我从来不怨你,只怪碧儿命浅福薄,不堪拥有。
忽然半空中一只大手拿她肩臂,轻声道:“碧儿,你何苦……”正是袁承天。他见赵碧儿失魂落魄走到崖边,便情知不好。果不其然,她纵身觅死。袁承天更不加思索,“鹤入九霄”展开身形冲出,拿她肩臂,本意要再展轻功“九转天成”带碧儿重上平地,可是赵碧儿心中已神伤,暗恨师弟对清心格格念兹在兹,所以不肯就范,非要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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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身子下堕之势不减反快,因为赵碧儿无视袁承天出手相救,反而一味挣扎不要他好意相救。两个人肌肤在山石间划下。袁承天百忙中伸手抓住一株山岩间长出的松树,本意可以缓缓,尚有跃身而上的希望。可是他忘却了此时是两个人一起下堕,不免体力加重,只听喀喀一声松树断开,两个人一起下落,山风吹过,吹过二人被划伤的肌肤,忽觉得生痛。赵碧儿这时才心生惧意,心想:自己一时任性,岂不害了承天师弟?——可是再要自救已是不能,只有闭目听天由命了。
过了好会儿,只听扑通二个人跌落谷底。赵碧儿毕竟功力浅薄,内力不足,头脑一晕,便既人事不省,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被山石划伤的肌肤不要生痛,反而有丝丝清凉的感觉直冲心臆,有种说不出的受用,心下很是诧异。她努力睁开惺惺忪忪的眼晴,只见受伤肌肤上被敷上了草药,再抬头只见袁承天正怔怔看着她,不知何想,有些出神。赵碧儿见自己上臂受伤肌肤外露,在这浑昏的山谷中犹显雪白——这定是师弟见自己受伤血流,在晕迷之际不再顾忌男女大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套儒家繁文缛节,为自己亲敷山谷间的草药,可见他还是关心自己,想到此处心头一热。
袁承天见她已醒转来,似乎己无大碍,便长长出囗气,转头去看谷底溪水中的鱼儿。赵碧儿心中有愧,喃喃道:“阿天,你不怪我连累你么?”袁承天淡然道:“事已过去,再去理会究是无用,况且人非圣贤,孰能无错?我又为何要怪你呢?是我心甘情愿要救你,又没有旁人强迫我?”赵碧儿听他说那句“是我心甘情愿要救你”时心中一暖,看着师弟那坚毅果敢的神情,那双大大眼晴中总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之事,也许他儿时经历过太多的苦难,被别人嘲笑和欺侮,他都可以默默隐忍,不可隐忍的是天地正气,在他身上犹可见到当年袁督师的忠义乾坤,千秋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