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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袁承天和赵碧儿她们分别,独自一个人来到海边,在一块青石上坐下,托颐想着心事,再看茫茫天宇,繁星如织,各个星辰各司其职,各个在自己的轨道运行,从不越轨,是以天道常清,互不相扰,便如世间之人,善者常存,恶人常销,是以天地虽有洪荒之时,终必澄清天下之一日,所谓天道煜煜,忠义常存,诚不欺我!
忽然有人捱他坐下,软语轻声道:“袁师弟,你发现郑萧萧神情有些不对?”袁承天道:“她有什么地方不对么?”赵碧儿道:“她看你的神情我总觉怪怪的,仿佛她有着满怀心事,却又不愿对人提及,我觉得她对你一往情深,似有难已自拔……”袁承天道:“那有的事?她是白莲宗的掌门,不可以有私欲——你要知道白莲宗的门规极严,不可以有男女之情,更况且她为一派之表率,怎么可以罔顾门规,做出不义之事?”赵碧儿道:“袁师弟我总然不会看走眼,要知道在世上喜欢一个人也。”袁承天轻轻叹口气道:“可是,在我心中,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从来未有非分之想啊?”赵碧儿嗤笑道:“可是郑姑娘不这样以为啊?”袁承天道:“可是我心中从来没有她,我只……”他不再说下去,因为见郑萧萧便在不远处,神情落寞地走过,仿佛有着重重心事。袁承天待要喊她,却又不能,因为有赵碧儿在身边,怕她心生误会,那样岂不得不偿失,所以话到口边又生生咽了回去,直到她消失。赵碧儿见他欲说还休的样子,冷冷道:“袁师弟,你有些不舍?”袁承天被赵碧儿问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只是觉得她身世可怜,我……”赵碧儿此时已不听他说话,起身走去。袁承天一时怔在当地,一时间更不知道自己那里错了,以致惹得两位女孩子郁郁而去,一时不得要领。他一时茫然无着,喃喃道:“难道是我错了,我为什么这样笨,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惹得碧儿和郑姑娘两个人都不开心,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次日,阳光杲杲照着小岛,一切又复生机盎然,一派欣欣向荣。
袁承天伸了下懒腰,觉得这些时日自己实在困乏的紧,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只见四下依旧,只是奇怪不见赵碧儿和郑萧萧?他心想莫非两个女孩子去海边去捡五色海螺和贝壳?可是他遍寻海边也不见有两个女孩子身影,心下不免担忧,便又自奔回石屋,向天龙和地凤两位前辈问起她们的行踪?
天龙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他说是赵姑娘和郑姑娘已然离岛而去——因早上有路过海船便乘船而去。袁承天心想她们刚刚离去未久,自己追赶还来得及。天龙道:“袁少侠你已然睡了二天二夜,今日是第三日,我先前见他酣睡,不忍唤醒你,所以……”袁承天直呼后悔。天龙微微一笑,知他少年心性,便好言安慰,——她们二人都是身有武功之人,决然不会有危险,更况且她们都有随机应变之能,无需为他们担心。袁承天听了,心中才放下来,心想:自己一时不智,惹她们两个女孩子伤心,都是自己罪过,真是罪莫大焉,可说是无可救药!当务之急,自然是要离开此岛,回轻中土。
天龙和地凤二人岂有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便也不相挽留。袁承天又带上这不死之草,便既离开这岛屿,驾着艘帆船离岛而去。天龙和地凤远远还在向他招手,颇有不舍之情。袁承天心情颇为沉重,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悔恨,是懊恼还是……
大海之中尽是波涛骇浪,幸好有海鸥同行,颇不寂寞,有时也提了鱼虾投食这些海鸥,一时颇不寂寞,让心中愁绪忘去,有时在夜晚上一个人独独数星星,直到后来便不知不觉睡着了,让小船在海中肆意横流,有种天地悠悠,千古如一日。有时他便心想这明月曾经照古人,只是今人不见古人面,甚为憾事,有无聊时头脑之中便会出现袁督师的绝命诗: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便不由得心中热血沸腾,心想自己比之袁督师可是天差地别,怎么可以灰心丧气,自己可是袁门少主,还要领导袁门众弟兄,为了反清复明的事业自己也不可以懈怠!
有时也想起清心巧笑倩兮的模样,在他头脑之中怎么也挥之不去,不知为何今生偏偏让他遇上她,成了不死不休的姻缘,可是造化弄人,又让清心下嫁海查布,让有情人劳雁分飞——是天意,抑或是人为,一时不得而知,也许也正如元大人的词中所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有时他也想这一生孤独飘零,仿佛居无定所,飘海谩嗟吁,仿佛天地一沙鸥,悲鸣只有自己知!远在京都的清心可知世间一颗为她跳动的不死之心——原来在世间喜欢一个人不因时间消逝而改变,他一如初衷,可是天地都在改变,人心不古,世道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只有他一个人受这苦,折磨他本已凄凄惨惨戚戚的心!不知何处是归途,仿佛只有泪眼望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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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小船抵岸,袁承天弃舟登岸,但见灰墙碧瓦人家,市井之中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忽见远处城门之处有布告悬赏,细看之下却是缉拿袁门逆党。袁承天心中一动,心想此处难道也有我袁门中人。他不觉转身到了茶楼,胡乱要了馒头和一壶龙井,一个人饮茶吃馒头,心不在焉,只是想着那悬赏通告——通缉之人乃是朱雀堂主朱啸山,其实袁承天与他有一面之缘,记得此君不过弱冠,形容?丽,曾说自己是朱氏后裔,只是年代久远不可考察,只有故且认之,——只是此人自认先祖身世皇家,所以为人行事便有些自命不凡,处处显得与众不同,有时对袁承天这位袁门少主阴奉阳违,心中似有不满,还以为自己是明室皇室贵胄,处处透着桀骜不驯,对袁承天很是轻视,——虽然未说出口,但是袁承天一样可以感受到他的倨傲之气,私下有门人便心生不满,提醒袁承天将他调离堂主之位,因为他有时自以为是,处处难为袁门兄弟,所以袁门中兄弟对他心生不满——心想你还以为现在是从前,没有少主奔走经营,那有今日之袁门,这些还不是拜这位年轻有为的少主?你非但不感激,还心生怨恨,以为少主非你莫属,你也不想想你何德何能,武功人品更是难以与少主相提并论,遑论其它……只是碍于你是朱氏后裔,再者有少主一力卫护,否则便是我们也不答应……当然此种情形袁承天不是不知道,但是自己是袁门少主,只有协调他们关系,决不可以打压,否则恐生事端,所以这件事情便被袁承天压了下来,谁想今日又见朝廷缉拿于他——罪行便是他胆大妄为杀了江宁的两江总督和善和大人,你说朝廷能不震怒,提督总兵是为汉人官员名字叫做罗维山——他一向忠心于清廷,以为是自己的父母邦国,极为效力,所以今次听闻总督和善大人被袁门乱党朱啸山所杀,如丧考妣,便巴巴上告朝廷。嘉庆皇帝自是震怒,须知和善身为两江总督,可说地方封疆大吏,竟为乱党所杀,那么朝廷颜面何在,所以天下遍出缉拿榜单,以为警戒。嘉庆皇帝心中更是生嗔,心想:袁兄弟你怎么不知道约束门下弟兄行为,今次竟自闯下弥天大祸,你让朕躬如何向臣民交代,看来这次拿住这朱啸山以正国法,以儆效尤,否则天下岂不岌岌可危?
袁承天将毡帽压低,悄然入城,心中直埋怨这位朱雀堂主朱啸山兄弟,行为太过鲁莽,毫无分寸,不知取舍,自己如果遇到,定当加以戒免,劝他以后事事小心在意,不可胡乱作为,不可太露锋芒,因为先前袁门失石万涛、赵三槐几位好兄弟,一时一蹶不振,还好近来袁门重又网罗天下英雄为我所用,只可惜紫微堂主赵谦身死,一时空缺,只待自己回转中土再命袁门中有为兄弟补任。袁门在袁承天的经营下,日渐好转,其势逆转,似乎远越先前的情形——其实这一切都是袁承天苦心苦诣所至,否则袁门也不会好生兴旺。先前袁门之所以无所作为,全因袁门中各位堂主其心不齐,各自为政,所以一盘散沙,毫无凝聚之力,所以被朝廷四下缉拿追捕,不得安宁,这也是众人心不齐,各怀异志所致;而今袁承天重回袁门,要一力担负起民族大义的重担,其实这也只有他一力承担——因为放眼天下,丐帮已投诚清廷,那复明社已不复存在,洪武门朱世英更是不知行藏,似乎难有大的作为,天下反清复明的帮派只有袁门了,他不努力谁努力?似乎世上之人,人人都可懈怠,唯独他不可以,否则真的没希望了!
入城之后,他专拣偏僻之处走去,七转八转来到一处山岗,只见树木丛笼,登高一望,只见城中民舍仿佛尽在烟雨中,不知何时天下了细雨。他又走下山岗,转入一家杂货店,买了一把油纸伞。他独自在城中闲走,一时头脑乱得很,一会儿想起赵碧儿和郑萧萧二人不知现如何?一会儿又想起这朱雀堂主朱啸山,可说一切杂念纷至沓来,不可排除。
他正百无聊赖走时,忽听前面有人低声呼喝喊杀声,只见一干众官兵正围着几人杀得性起。袁承天远远见了心中不由一动,脚步不由加快,片刻之间到了切近,只见是围攻几个江湖汉子。加之雨夜黯然,所以看不真切,心中不免疑惑。忽然一个声音道:“咱们今天合力杀了这些为非作歹的鹰爪子,为天下受苦的百姓出口恶气!”袁承天听得熟悉,不觉张叫道:“你朱啸山——朱兄弟?”这被一众官兵围困恶斗的人却便正是朱啸山。
朱啸山挥刀砍死一名抢攻上官兵,因为这人想要立功——因为他们此次围杀朱啸山——便冲着朝廷的封赏,否则他们才不会冒着身家性命缉拿人犯;只可惜他们还是太小觑了这朱啸山,以为人多势众,便可以轻而易举拿下,岂料袁门中人个个勇敢,大有舍生取义之举,所以对这些官兵便不心慈手软,砍翻不少官兵。带队的是位游击将军阿济格——是为满洲人——他一向心中鄙视汉人,更加痛恨反清复明的人士,在他看来只要拿到便格杀勿论,宁错杀一万,决不放过一人,江宁城百姓称他为鬼剃头——意思便是杀人无算的狠角色,人人虽恨,但是无由下手,所以只有徒自叹息,为什么不是天道好还,让恶有恶报!今日他见这朱啸山挥刀砍翻许多官兵,见自己再不下场,只怕难以交代,便从身后一官兵手中夺过一柄大刀,呼喝一声,挥杀而来,气势不可谓不凶。朱啸山冷笑一声,心想:你一向养尊处优,能有多大本领,心中不免小视于他。岂料二人一交手,便心中吃惊非小,因为这阿济格竟不是泛泛之辈,先前朱啸山挥刀砍翻几名官兵,都是无名之辈,现在面对的却是游击将军,想这阿济格为军营长官,自然不是无能之辈,否则也不能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