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之法已然奏效的少年,正欲屏息运功,趁着梼杌失了目标之际,悄然离去,却不料才动身形,祭坛之上如无头苍蝇的梼杌,竟开口发出与先前怒吼截然不同之声。
这声音,初闻之下,并不觉有何厉害之处,但片刻后,却令少年耳中如被万针扎穿,疼痛不止,而后痛感瞬延至五脏六腑,饶是意志坚定之人,此时也不得不运功,方能抵挡这低吟之声。
可少年一路坎坷入谷,所承受的也非常人所遇之事,自然也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咬牙锁眉之时,心中已知凶兽所为为何,只要此刻自己承受不住痛苦,以内力抵挡它口中低吟之声,立时便会暴露自己所在。
识破梼杌捕猎之法,少年尽力忍住钻心之痛,勉力定住心神,向着祭坛边沿,踏步行去,与此同时,星眸目光,紧锁梼杌低吟身姿,满带戒备而行...
低吟声浪之下,少年每每行出一步,都承受着万分痛苦,可却不敢提起丝毫内力,生怕暴露了自己,行出十余步后,身上青衫已被汗水浸透,那双星目之中,也已满布血丝。
不过望向梼杌依旧不曾发现自己的模样,心神皮肉之苦,总算没有白吃,抬手拭去汗珠,稍稍调整,咬牙继续向前祭坛石阶行去。
眼见距梼杌只有十步之遥,少年准备咬紧牙关,一口气行过凶兽,只要下了祭坛,自己再运内力,施展轻功,即便它发现,也为时晚矣。
正当少年要依心中推测而行时,却瞧见梼杌双耳向自己立身方向动了动,心中戒备顿生,此前这凶兽捕猎,以气息感知内力,辨别方位,双耳只有在确信了猎物所在,才会有如此之象。
“我明明已屏息掩住内力涌动,手腕伤口,也以止血散遮掩血腥气味,为何梼杌双耳会动...”少年不由止步,目光紧锁十步开外的凶兽,暗自思忖,心底忽地灵光一闪。
想起自己当年在无归山中,误闯一处幽暗洞窟,生活其中的蝙蝠也如这梼杌一般,常年生活在幽暗中,目不视物,可被自己惊扰之下,四散飞起,却不曾撞到崎岖洞穴...自己曾好奇请教师父,得闻蝙蝠能发出尖锐之声,耳中则以此声之回声,辨别障碍与猎物所在...
眼前凶兽梼杌这低吟之声,与无归山洞窟中蝙蝠尖锐之声的功效,有异曲同工之妙...
少年忽地明白过来,梼杌在发出低吟之声时,就已发现了自己所在,而后种种无法寻得自己的姿态,皆是伪装,为的正是令自己放松警惕,放心靠近它。
堪堪识破梼杌之计,抬眸之际,梼杌之人面猪獠已缓缓扭向自己一侧。
“糟!”
少年心中暗呼,再不屏息遮掩内力,身形疾跃后退...
好不容易将猎物引至身前,梼杌又怎能令其轻易逃脱,口中低吟声势不止,反是尖锐更盛,先前穿透金鸡楼主夫妇胸膛的锋利之长尾,携未干血渍,冲少年裹挟而来。
如是少年与梼杌距离尚远,以踏雪七寻之速,或能来得及避开此一击,可少年毕竟在先前交手中受伤不轻,此番距凶兽只有十步之遥,且梼杌低吟扰心更如在身上压下千钧重担,哪里还能逃出梼杌长尾索命一击。
眼见少年一如金鸡楼主夫妇一般,命丧梼杌之尾时,一道雪白身影,悄然出现在祭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