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奋瞧向张虎德眼神,便已知晓自己这位老伙计已然冷静下来,当即收回手来,全神戒备。
马车内,王悦儿正握着自己手腕,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一路南下至江霖,再随萧爷爷北上,甚至那齐云皇宫之中高手林立,皆无一人看得出自己身怀武艺,但此人悄然潜入马车后,却是简单一握,便将自己将出之掌牢牢按住。
动作之快,竟让自己连抵挡之机都不曾有,亏得自己出威州时,还自信满满,以自己这些年所学来护住萧爷爷安危,如今竟连这人一招都不能抵挡。
好在此人并无歹意,否则适才交手一招,莫说自己这手腕不保,便是信誓旦旦要护住的萧爷爷也要命丧此人之手...想至此,王悦儿不由暗自气恼学艺不精,正胡思乱想之际,萧相柔声已至。
“悦儿莫要妄自菲薄,你可知此人是谁?”
被萧爷爷唤回心神,王悦儿这才抬眸,细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鼻若悬胆,眉若流星,那张面庞虽是留下了岁月之痕,但那双眼中笑意,却令人向往...一头黑发随意扎起,眼中虽带笑意,却锐利似剑,仿佛透人心肺,身上的玄青长袍随性而披,明明是一副慵懒之状,却透着骇人心魄的气势。
许是见到王悦儿惊骇神色,亦或是听到萧相称呼这姑娘姓名,来人终是收敛了周身气势,伸手入怀,取出鹿皮酒囊,向着萧相丢去。
至此时,王悦儿才惊讶发现,来人玄青长袍下,空悬的左臂衣袖,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在威州初学那门功法之时,萧爷爷曾言,自己这门功法,正是来自与那人...眸中惊骇顿化作惊喜,再望向来人之时,目中敌意、戒备尽数消散。
“你是...”
少女才将开口,就瞧见来人已是比出了噤声手势,王悦儿玲珑心思,哪能不知,忙闭口不言,再打量起此人,便被其风采所慑。
王悦儿自幼便在威州长大,城中驻有八万齐云精锐,而主将王恬得老云王之命,驻守山海关,哪怕是晋之铁骑南下,南唐大军北上,不得萧艈申之令,不得离开威州一步,以免匈奴大军再袭中原。
长于军中,自然对男子见惯,无论是领军有度的张、吴二将,还是自己的爷爷,亦或是军中勇猛之将,似都比不上此刻马车内的青袍男子,或许只有智可谋天的萧爷爷,才足以与此人平分秋色,正当心思疾转之时,却闻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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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收敛思绪,回首望去,原是萧爷爷适才接下此人丢来的酒囊后,毫不犹豫地打开瓶塞饮酒所致。
“萧爷爷,出门前,我爷爷特地吩咐了我,要盯着,你这病可不能饮酒了!咱们一同离开威州前,可是约法三章过的,除了治病的药酒,其他的酒,都不能再饮了,今日萧爷爷出尔反尔,可莫要忘了咱们的约定。”
王悦儿惊道,似又想起这酒囊正是来自身后的男子,随即眉头倒竖,可不管身后的青袍男子是何身份,回首怒目而视。
萧相虽是剧烈咳嗽,但却眉头舒展,满面慈爱地望着看似责备,实则来自晚辈的关爱。
青袍男子倒是一怔,显然没想到这少女小小年纪,性子倒是火辣,甚至将自己这适才一招制服她的人也不放在眼中,不过瞧向她关切萧相的目光,嘴角的笑意倒是更浓:“没想到萧相戎马一生,最后倒是被王恬的小孙女管住了!”
“哈哈哈,这么多年不见,你小子这嘴巴倒还是不饶人呐,倒是像他...”萧相一路来始终不曾松弛的心,也随着今日见到故人而松下了许多,言至最后,言语之中满是落寞。
萧相的神色,落入马车之中青袍人眼中,只觉眼前之人,已成了满目萧索的老人,曾驰骋天下的无双国士已然垂垂老矣...感慨之余,面上笑意也稍稍敛去几分。
许是察觉马车之中的氛围稍显凝重,萧相显出几分笑意,向着王悦儿开口:“悦儿,你且去看着虎德与奋儿...莫要说起来人身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