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洞中诡事

夜色满朦胧,汴京城中种种悲欢,出了灯火之城,入得山林,似都已消却,朦胧绵延数十里,入得一山,沙沙声已消,树梢、新芽不再弯腰,唯有那不住坠下的苍天之痕,在为人间悲欢垂泪。

当得这些泪珠化作细密之雾坠入下方山中,穿过层层枝杈,片片初春绿叶,方能看得真切,此山之中,已有衣衫各异的诸多江湖人士分别扎营,既有负刀者,亦有悬剑客,还有身披袈裟之僧侣...

山虽大,人也多,尽管已有拥挤之势,但却无一人敢再登山半步,只因上方之庄非寻常之地,更因众人不远处一处石碑,上有苍劲二字。

“望离”

仰望之‘望’,枯荣之‘离’,人的名、树的影,还有村头的黄狗与邻家的寡妇,皆为不可跨过的谈资。

望离山庄,便是如此,成名已久的江湖客也好,后进的新人也罢,只要能踏入‘望离’之门,便可名动江湖,全赖‘望离’之中‘剑神’二字。

山下诸多江湖名门如何,暂且不知,但此刻望离山庄,一处隐秘山穴之中,却有一人,看不出年纪,锦衣黑袍,乌发黑须,作阖目打坐状,仅是不动如山之姿,却透着令人不禁之姿。

一柄剑斜插身旁石壁之上,若非隐有夜中光华映入照耀,恐难有人能瞧见石壁之上还插此剑...此刻剑与人,似融一体,剑就是人,人就是剑,黑袍锦衣与剑相称,若有人能瞧见此景,端得要赞上一句。

“剑气纵横破万里,不敌锦袍叠琉璃...”

然而锦衣黑袍,似已阖目多时,就连夜中觅食的夜行蝙蝠,似都将这锦袍黑袍与他身旁的剑当作了洞中石雕,在他身后,夜行蝙蝠们也已安家筑巢,夜中精神抖擞,纷纷倒挂着亮起绿油油的双眸,盯着洞外细密雨线,仿佛等待着雨势稍小,便外出觅食。

人与蝙蝠同穴,本已有九分诡异,但阖目打坐之锦袍中年人身前,整齐摆放着数枚异物,散发出淡淡红芒,为这九分诡异之上再添一分。

红芒微弱,可不仅将打坐之人面庞映亮,更将洞中倒悬的蝙蝠双目,衬得更为可怖,奇怪的是,这些夜行之物,即便光芒再是微弱,他们也应惧怕才是,可这些蝙蝠,不仅未显惧色,反是平静倒悬,仿佛十分享受红芒沐浴,甚至有几只蝙蝠已是大胆凑近几分,似想要近距离享受红芒映照...

这等寂静与洞穴之外的绵密细雨似是十分相称,本以为此景会继续下去时,却闻一声细微碎裂之声在洞穴中响起。

“咔嚓——”好似脆弱之物,被外力挤压导致,声虽微,但却在空荡洞穴中甚是响亮,以至引得洞中回声阵阵。

“吱吱——”尖锐啸叫声阵阵传出,倒悬着的蝙蝠们受得惊吓,纷纷展翅而飞,一时间洞穴中再无静谧,景象十分可怖...许是洞中夜行蝙蝠惊扰,亦或是受此前碎裂之声影响,洞中打坐之人终是缓睁双目。

哪里是人之双瞳,分明血红之瞳,比他身前所有怪异之物散发出的红芒加起来都要红,如人之血液,又如落日夕阳,只一眼就令人感觉毛骨悚然,夜行蝙蝠在洞中胡乱冲撞,似对此人毫无影响,甚至在这双红瞳之中看不见丝毫慌乱。

红瞳微移,向下望去,瞧见身前数枚闪烁红芒的诡异之物,当中一枚已是暗淡,当中而裂,适才的轻微声响,正是由它传出...瞧见此景,红瞳之中,终显几分波澜,抬首抚将而去,欲取来细细端详,却不料身旁诸多蝙蝠萦绕,几要将面前摆放整齐之物打乱。

目光微瞥,瞧向洞中蝙蝠,锦袍中年似被这群畜生触怒,眉头稍蹙,伸出的手掌兀自悬停,只将红瞳双眸微瞥望去...

目光过处,本还在胡飞乱撞的蝙蝠如遭重击,纷纷栽落,不消片刻,此穴中已再无夜行之物袭扰,陷入死寂...没了扰人之物,此人终得安宁,红瞳回转,再落身前碎裂之物上...伸手缓取来,趁着洞外微弱之光,细细瞧去,也正因此,方才见得此异物全貌。

巴掌大小,形似短匕,不过通体漆黑,无锋无柄亦无刃,与其说是匕首,倒更形似一片叶更为妥帖,当中断裂,却非发出声响之因,漆黑诡匕之上,竟密密麻麻布满小洞,好似被虫吃鼠咬,蛀毁一般。

“竟动用了此物...既是施展,化出形来,还被斩杀...看来动手之人,不简单呐...”锦衣黑袍,喃喃自语,一双红瞳紧盯着手中之物,而向洞穴之外,望着此前发出异相之地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