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洞府初现,众人求宝心切恐落于后,必因此铤而走险有欠考虑,加之虫雾自散灵性令人防不胜防,着实难免中招。”戚宝顿了顿,“除非走过一遭。”
“走过又如何?”
“……洞府处处诡异,活下来的人怎么也学乖了,谨慎之下决不会再贸入幻雾。”黑笠女子顾望左右,“就像咱们。”
“……如此一来,”贪狼瞬间抓住了阿狈的思路,绝不似自认的那样笨拙,“且不说能否勘破幻雾之秘,至少怀疑其灵性真假的大有人在。”
“……所以出洞时栽进去的人就少了。”赵洪友偏头想了想,自觉并无漏说之处,面上现出满意的神色来,“此其二也。”
“一言以蔽之,”戚宝笑道,“正确甬道外的尸数,要么最多要么最少。”
“可为何不走丙四?”
“廿九洞大可能性更大。”宠渡道。
“金爷可清楚了?”戚宝笑问。
“明白。”金克木喃喃,“不过……”
“……不过这里头有个破绽。”贪狼蹙眉侧头,眼角余光里映射着背后那抹剪影,“貌似并未考虑尸数不多不少的情况?毕竟他不似人仙能掐会算,难免千虑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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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超乎寻常之处了。”阿狈叹道,“诚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滤掉不可控的方面,将乱局化繁为简归结为最可能的二选一,剩下的何妨听凭天命?”
“好魄力。”
“有理有据绝非瞎赌。常言天意难测,我却预感这回老天也站他那边。”阿狈紧趴贪狼后背,随其在甬道中七拐八绕难知多久,直至前方陡现火光,才最终确认了自己的推测。
因在那火光中,依稀可辨一群人严阵以待分立路旁,衣着光鲜全无参与夺宝的惨烈模样,就其扮相来看分明宗门弟子无疑。
——净妖山上到底来人了。
这自然意味着出口近在眼前,更意味着宠渡的判断与选择准确无误。
及至“狼狈”二人组靠近,遍寻不见宠渡等人踪影,随后从前来接待的净妖宗弟子口中得知,一行四人已由其他弟子带领去往洞外,待凑齐人数便由山上长老御宝接回地面。
未几,追随的各路人马先后赶到,均如前被净妖宗弟子带至洞外等候。回想起自下地以来一直提心吊胆,如今总算绝处逢生,欣喜之余无不感慨万千。
宠渡是对的。
内中不乏如黑笠女子、阿狈一般的精明之徒,这一路已将宠渡择路的依凭拼凑出七七八八,且不论解析的正误与多寡,——或言其一或言其二或言更多,但凡有所悟者无不咋舌。
该是何等缜密的心思与冷静的头脑,方能在先前那样的局面下抽丝剥茧,从纷乱如麻的脉络中抓住唯一正确的那根线头,并顺藤摸瓜理清思路做出最终抉择?
何其犀利的智慧。
何其敏锐的洞察。
何其精准的判断。
何其果敢的气魄。
这真是一介乳臭未干的喽啰所能、所该具备的心智?莫说同侪之中无出其右者,恐怕如落云子之流精于算计的成名老怪比之亦有不及。
由不得众人不断自问:这还是人?!
分明一妖孽嘛。
“干他姥姥。幸好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然怎么死的都不晓得。这厮的心思实在深不可测,真要阴起人来只怕不露丝毫痕迹。”
“嘁。早跟你们说过非不信。”
“我倒觉着他光明磊落极有分寸,不屑什么阴人勾当,不然先前台上比斗的三人此时已然凉透了。”
“凉城这回可算长脸了。”
“此间诸事若传将出去,总有自认头铁者不信,彼时找上门去的怕是不少,倒另有一番热闹可瞧了。”
震撼、敬佩、后怕、庆幸、恐惧、期待……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在众人心中杂糅酝酿,最终发酵成某种心照不宣:原以为宠渡不能轻易招惹;现下看来,这“轻易”字当可拿掉了。
宠渡不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