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亮看着那根无辜的树枝道:“其实你可以绕过它。”
陈子成道:“我就喜欢走直线。”
张弱鼓着嘴点点头:“说得对啊,不是所有人都长得跟我们将军一样一脸正气,还好看。”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瘦了点。”
陈子成又一掌劈断一根树枝:“放以前,我最看不惯这种长得细皮嫩肉的世家公子哥儿,啥都干不了还一身脂粉味儿。没曾想,我们将军与众不同,连带着带来的人都不一样。那个叶双秋,像个小白脸儿一样,嘿,狡猾得很,假模假式跟我比划了两招就不打了,肯定打不过我。那个叫慕可的,看着嬉皮笑脸的,跟只猴子一样,打起架来那叫一个不要命。还有那个慕以和陆朔,一天到晚板着张脸,像从冰窖里爬出来的,看着就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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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呢,想揍人家,没揍成。”张弱哈哈大笑,惊起一群飞鸟,“亮哥你都不知道,大成哥说人家腰跟那旗杆一样细,肯定一捏就断了。结果没把别人腰扭断,把自己腰扭了。”
陈子成怒道:“那是我大意了,他们太精了,打个架都算计我。”
陈子成和慕可差不多高,长得壮实,身体素质强悍,各种武器样样精通,力气可与张弱相比,又比张弱灵活很多,单论武力,慕可陆朔都不是陈子成对手,只是他太莽撞了,脑子又不懂拐弯,才没占到便宜。
牟亮摇摇头道:“大成,你还得学啊。”
陈子成不屑地瘪瘪嘴,“要是连他们都打不过,我羽林骑颜面何存?到了康州,我再跟他们打一次,到时候找个裁判,一决高下。”
蓟州军等了三日,见林中毫无动静,只好回城复命。廖绽觉得蹊跷,又派人潜入林中,空荡荡的林子什么都没有,廖绽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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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望看到康州刺史府前挂着的麻绳和纸钱,心头钝痛。府内一片缟素,隐约能闻到香烛燃烧的味道。
出来迎接的是许昭,比陆望大三岁,聪慧过人,从小跟在陆坚身边,如今担任康州幕府长史。
“归程,”许昭伸手抱了抱陆望,“你总算到了。”
院中有些面生的人,跪在地上,三三两两靠在一起轻声啜泣,只手臂上缠了麻绳孝帕,想来是城中百姓。
许昭道:“每日都有百姓前来祭奠,世子说,侯爷这辈子为国尽忠,为民求安,就让有心者一起送侯爷一程。”
陆望跪在棺柩前,棺柩很大,大到他抬头时只能看见满眼的黑,棺木很沉,沉到离了两尺远也能压得他呼吸不畅。他哑声道:“是他吗?”
许昭跪在他旁边,声音哽咽:“我亲自去接侯爷回来的。”
陆望默默磕了三个头,看着漆黑的棺柩出神。良久,他起身道:“我去见大哥。”
许昭大概给陆望说了陆拂行的伤势 ,陆望听得脸色阴沉。
陆拂行就在隔壁房间里,他脸上还裹着层层绢帛,坐在椅子上,腿上盖着毯子,看不出到底伤得有多重。
见陆望进来,他倒了杯茶推过去,“长途奔波,累了吧。”
陆望喝了茶,那热流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让他恢复了一丝生气,他双手抓着膝盖的布料,问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拂行道:“明日父亲出殡,你先去休息。”
陆望见陆拂行一脸倦容,点头出去了。
陆拂行看着那一抹衣角消失在门边,问一旁的许昭:“他哭了没?”
许昭摇摇头:“没哭,从进门到现在,都是这样,平静得让人忧心。”
陆拂行叹了口气:“从小就是,倔得很,打破牙齿和血吞,这么多年,反正我是没见过他一滴眼泪。”
许昭道:“就算哭也不会让我们看见的。”
陆望也没去休息,就坐在灵堂里,看着前来祭拜的人进进出出,或是看着招魂幡摇摇晃晃。直到天黑,没有人再进来,他才看着棺柩出神。
他就那样死死盯着,良久才眨一下眼。
慕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陆望,对陆朔道:“我叫了主子,主子没应我,我也不敢叫太大声。”
慕以抬腿要进去,叶双秋赶紧拉住他。平时捅了篓子都好说,这个时候要是惹怒了陆望,后果不堪设想,叶双秋实在不敢放他进去。
陆朔道:“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