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不是见着说几句吉利话就可以走人的,要坐下喝几口茶,嗑磕瓜子,聊会儿天。
等拜了一圈年回到白龙港客运码头家属区时,赫然发现本应该带着冬冬回老家拜年的姐夫竟回来了。
韩渝不解地问:“姐夫,你不回老家了?”
张江昆正准备开口,韩向柠就苦笑道:“三儿,姐夫是调过来的。”
“调过来?”
“不光我调过来了,你姐也调过来了。”
“你们在市区呆好好的,为什么要调过来?你们都调过来,冬冬上学怎么办?”
张江昆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韩宁掀开帘子走进来道:“这是领导对我们的关心,至于冬冬,可以转到四厂中学。”
韩渝更湖涂了,急切地问:“领导关心,姐,到底怎么回事?”
“你真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韩宁犹豫了一下,苦笑着解释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昨天夜里的大火,把积累了近一年的矛盾都烧出来了。港务局的领导不但要调查事故原因,也要追究责任。”
“这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跟我们没直接关系,但有间接关系。”
“有什么间接关系?”
“我是长航分局民警,你姐夫是港务局职工,两家闹起来,我们夫妻俩是不是很尴尬?况且我们不只是分属两个单位那么简单,一个是你亲姐,一个是你姐夫,在这个时候离风暴中心远点没什么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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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地问:“姐,你是说苗书记要找我们分局的麻烦?”
韩宁正想着从哪儿说起,韩向柠就轻叹道:“我估计不只是苗书记。”
韩渝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港务局对何局有意见,以前不好说什么,昨天三号码头失火,方国亚竟把港务局的企业消防队带出去给人家救火,港务局终于有了找何局算账的借口?”
“差不多。”
韩宁俯身看了看正呼呼酣睡的小涵涵,无奈地说:“早上去分局送材料,在楼下都能听见刘局在楼上会议室跟江政委发火,听口气不光要算方国亚不好好看家的账,也要算以前的账,看架势要新账老账一起算。”
“以前有什么账?”
“四号码头失窃了几十吨钢材,桉子到今天都没破。家属区丢了好几辆自行车,到现在都没找回来。去年没破的大桉小桉加起来有二十几起,港务局领导都记着呢。”
要说没能破获的各类桉件,不只是去年有,前年大前年一样有。
港务局领导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兴师问罪,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矛盾焦点不是昨晚的大火,也不是去年没破获的桉件,而是何局上任以来大刀阔斧的改革带来的矛盾。
比如为了推行队伍年轻化,让那么多老同志提前退休,退休工资比上班工资少一截,那些老同志肯定不会高兴。
人家原来都是港务局的干部,个个都认识港务局的领导,跟港务局领导的关系甚至很好,人家肯定会在港务局领导面前发牢骚。
又比如何局上任以来只跟港务局要钱,却不像张局那么尊敬港务局领导,尤其在人事上更不会像张局那样尊重港务局的意见,港务局领导肯定不会高兴。
尤其去年底,何局为争取建造新船的配套资金,利用在汉武的关系,把加强水上和港区消防装备纳入了整改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