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张合影支付了离开这里的门票,瓦尔塔最后和那名中尉再次握了握手,这才钻进了副驾驶,任由卫燃帮他关上了车门。
“再见,先生们。”
瓦尔塔推开车窗大声用希伯来语说道,“显而易见,这里有你们存在才变得如此安全,谢谢你们的保护。”
“哗啦”
已经钻进车厢的卫燃在同一时间关上了后排车厢的车门,蝙蝠也踩下了油门,驾驶着这辆车子缓缓离开了难民营,跟着前面的卡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去...”瓦尔塔颤抖着说道,“去码头...快!呕——!”
看了眼扒着车窗又一次干呕的瓦尔塔,蝙蝠吐掉嘴里早已嚼烂的恰特草,缓缓踩下了油门。
后排车厢里,卫燃也轻轻抱住了脸色苍白,身体都在颤抖的雪绒花。
“逃出来了,是吗?”雪绒花难以置信的问道。
“对,逃出来了。”卫燃下意识的抱紧了这个纤瘦的姑娘。
“等回去,我们喝一杯吧?”雪绒花仰头看着卫燃乞求道。
“喝一杯”卫燃点了点头,“回去之后我们好好喝...唉...”
在卫燃怅然的叹息中,他眼前的一切被白光湮没,原本怀里真实的触感和浓郁的尸臭味也在眨眼间消失,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所以...你们,还有孩子们活下来了吗?
在卫燃的喃喃自语中,白光渐渐消退,他也感受了迎面吹来的,略带冰凉的风。
当视野重新恢复正常,卫燃却不由的一愣。
目光所及的最远处,是一座带有雪顶的高山,更近一点,则是一片青翠的草场。
这片草场之上,正有一只膘肥体壮的圣伯纳犬略显笨拙的追赶着乱跑的山羊。
近乎下意识的,卫燃便猜到了这里是哪里。他甚至猜到,那只圣伯纳犬的名字肯定叫阿道夫。
扭头看看周围,自己正在一座二层木头房子门口的露台上。隔着半开的木门,他还能隐约看到,正有个穿着裙子的纤瘦姑娘正在房间里背对着自己忙着什么。
小主,
而在自己的身旁,便是两张单人沙发和一张并不算大的木制咖啡桌,那咖啡桌上,还摆着一罐头瓶椰枣蜜饯。
抬起袖口凑到鼻尖闻了闻,自己虽然还穿着那套衣服,但万幸身上已经没有那浓郁的化不开的尸臭味了。
近乎小心翼翼的走到露台边,这栋颇为漂亮的木头房子旁边,还有个并不算大,但却打扫的格外干净的车库。
这车库里,还停着一辆他无比熟悉的六轮急救车。他甚至能透过挡风玻璃,看到车里后视镜上挂着的那枚兔儿骑蓝眼睛吊坠。
“在看什么?”
就在卫燃看着那辆车愣神的时候,身后也传来了雪绒花的询问。
下意识的转过身,雪绒花已经用托盘端来了一瓶装在冰桶里的红酒和两个高脚杯,以及一盘莫扎特巧克力球和两份萨赫蛋糕。
和当初在难民营相比,此时的雪绒花无论容貌还是穿着,都要更加漂亮和精致——像个公主一样。
只是相比她身上那条漂亮的白色裙子,她的手腕上,却仍旧戴着那支来自他祖父的战俘表。
“没什么”
卫燃下意识的撸起自己的毛衣袖口,在自己的手上,同样带着当初自己缴获的那枚苏联腕表——恰好停在12点的位置,秒针才刚刚转了不到半圈。
“我们说好要喝一杯的”
雪绒花说着,已经拿起了拿瓶红酒,用毛巾仔细擦拭了一番,随后倒进了那两个红酒杯里。
“这是你祖父家?”卫燃接过酒杯,坐在沙发上问道。
“是啊”
雪绒花拿起另一杯酒,熟门熟路的骑坐在卫燃的腿上,先和他轻轻碰了一下又抿了一口酒,随后才趴在他的怀里,呓语般的说道,“这是我祖父的农场,我几乎是在这里长大的,你看到那只圣伯纳了吗?”
“它就是阿道夫?”
卫燃同样抿了一口酒,重新轻轻抱住趴在怀里的姑娘,同样呓语般的问道。
“是啊,它就是阿道夫,一条非常聪明的圣伯纳。”
雪绒花贴着卫燃的耳朵轻声呢喃着,“我小的时候,经常骑着山羊和他比赛看谁先爬上山顶,我总是在半路就从山羊背上摔下来。
不过每次他都会停下来,转着圈开心的朝我摇尾巴,疯狂舔我的脸。”
“阿道夫先生的牧羊技术似乎不太专业?”
卫燃贴着对方的耳朵轻声问道,哪怕这样的对话,他们曾以差不多同样的姿势,挤在那辆急救车的驾驶室里进行过。
“他确实不怎么会牧羊,更不会带着威士忌去救人,但他抓老鼠倒是个好手。”
雪绒花话音未落,卫燃却又一次察觉到,有滚烫的眼泪从这姑娘的眼角滑落,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溅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也让他下意识的抱紧了对方。
“真好...”
雪绒花同样抱紧了卫燃,带着哭腔贴着他的耳朵庆幸的说道。
“什么...”
“至少你活下来了...”
已经泪流满面的雪绒花轻声呢喃着,“我说真好,至少你活下来了...”
在听清她说了什么的瞬间,卫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压抑着心头的惊慌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
雪绒花将卫燃抱的更紧了些,在周围翻涌而出的白光中,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呢喃着,“继续给我讲你在战场上的那些故事吧...”
“好...”
卫燃绝望的回应着,任由自己和怀里那个精致的让人充满保护欲的姑娘,被潮水般的白光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