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老旱烟点上,烟气袅袅。
说也奇怪,一种沉闷的仿佛沙尘暴一样黄褐色烟气突然就充斥了半径百米开外的祭坛,形成近乎椭圆、又像是眼睛的气雾沉积地带,除这一方地界之外,周围毫无变化一切如常。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黄纸灰的味道,咄的一声,三支老旱烟直挺挺的插进石板地面。
不知什么时候,边秀身上的装束变了,他的脸上已经戴上了一个只有扭曲线条没有面孔的面具,穿着灰扑扑泛黄的脏袍子,一黄化黑白,黑白出五色,整个祭坛中,以高不过两尺的黄色气雾层为界限,上方阳光明媚,下方诡谲阴间,叵测的幽魂、鬼面、兽头、尸骸枯骨的形象在其下游荡,时不时露出一点可怖的形迹。
小主,
“带过去吧...”
“带人!”
军官应一声,一挥手,一群大头兵如狼似虎的拖着一具具形容枯槁彷如僵尸般的人进入祭坛,通过暗设的锁扣和锁链将他们的四肢及脖颈锁在地面。
军官从前襟口袋里摸出一张盖着红色公章有红笔签字的纸,纸背面甚至还有“xx年xx季度税务报表”的字样以及更小的字迹,他清了清嗓子:“咳,以下人员名单将被处以死刑立即执行,见:李大华、麻昌浩、赵周文、阿什法克·诺尔斯、伊斯利·巴卡尔——”
没念到第三个名字就有人嗝喽一声晕了过去。
没有罪名,没有陈述,没有检方,啥啥都没有,然而比草率更草率的是行刑方式和气氛。
emmm...
这也是廖洪青有史以来第一次深入了解自己的朋友,他从来都没想过一个臂上能走马拳上能站人虎背熊腰且面相清秀说话声如洪钟字正腔圆的翩翩美少年唱腔一起整个画风都变了,就仿佛老鸹进了蝙蝠洞那样惨烈,那狂暴的破锣嗓子诡异又恐怖,让人情不自禁的直打冷战。
哗啦~
锈迹斑斑的锁链哗啦作响,数百个罪无可赦的男男女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噗通跪在石板地面上,并伴随着或沉闷或清脆的骨裂声。
瞬间,狂风骤起温度骤降,哭叫惨嚎声求饶认罪声四起。
边秀充耳不闻,一切有条不紊。
死缓都给你们缓了这么久了,还配拥有什么尊严,人死为大你们不也得先死一死再说。
衣衫破碎的裂帛声不绝于耳,一具具浑身赤裸的人形被某种不可视的力量强行拉扯着伏低身体,垂首跪地,五指张开撕裂肌肉叉到手腕,扶着地面。
黑红色的血从撕裂的指缝间流淌向地面,泅出的线条互相吸引,在石板上逐渐绘出一些貌似纷乱没有任何规律的图腾和符号。
“起!”
沉寂了数年的斯塔福德远古斗兽场重回喧嚣,坐席、观众、横幅彩带兽栏武器架全都回来了,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中台上,一名穿着打扮像是开屏的蓝孔雀一样妖冶的女人和一个扛着巨大木质图腾的巨汉跳了下来,默不作声的站到指定地点。
“着!”
边秀信手一指,五色气雾攒动,倏然聚集向图腾巨汉,随着巨汉体表的图腾纹身和肩扛木质图腾上的符号一寸寸一个个被点亮,本已随呼吸进入巨汉身躯之内的五色气雾陡然在其皮肤上爆开无数细密的裂口,又重新钻了出来。
巨汉表情扭曲嘶吼喑哑,种种痛苦甚至跨过肉体和空间的阻隔转而开始影响周围的人群。
显然,即使是对尸偶来说,这种仪式依然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此前贝知亢已经多次提到过,边秀很特别,非常特别,他的能力在众多祈愿技能中独树一帜,禳灾纳吉驱邪辟疫的囊括范围太广了,更何况他的本事还是不掺水的纯技能。
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虔诚和祭祀仪礼,他就能成建制、战略性的铺开连亲自主持设计了护国大阵的陶弘本和夏侯海渭都要望洋兴叹的群体性buff,以及赋予活人死人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正因为如此,当初贝知亢才会力排众议不计代价的用海量资源把边秀的能力层级怼上去,到最后甚至连斯塔福德斗兽场都交由这个小年轻大权独揽,现在,被腹诽多时贝知亢或许终于可以低调而不失礼貌的强调上一句:看好了诸位,边秀是这样用的!
图腾巨汉到最后的状态就像是支离破碎的瓷娃娃又被勉强拼回去一样,黑漆漆的深邃裂隙在尸偶的体表纵横交织,甚至都可以在他胸膛处的缝隙间看到属于技能种子熠熠辉光在乱麻样的血管筋络间微微闪烁。
此时,图腾巨汉尸偶凄惨至极摇摇欲坠的身躯中酝酿的是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就像暴风雨时的闪电点亮一切而雷声未至。
随着各种五色雾气化形的武器冰刃乐器图腾虚幻的奏响,代边秀承受这一切的图腾巨汉眼中的僵硬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一声饱含痛楚或酣畅的大吼声中,巨汉将肩扛的图腾猛然插入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