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势的地狱大公？”

听出布来恩的语气，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卡拉德娜摆放食物的手僵了一下，接着认真的思索片刻后，一下子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然后用很不确定的口吻，试探性的说：“你说的地狱大公，该不会是……阿弗纳斯的前任血战指挥官吧。”

“算你聪明，这都能够猜对。”布来恩不动声色的看卡拉德娜一眼，在他点头承认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这位女术士的眼睛里闪过的神情，除了震惊外，还有一抹让他看不透的复杂表情。

这让他隐隐感觉到，距离她真实身份的秘密，恐怕已经越来越接近。

事实上，关于魔宠的话题就是他故意挑出来的。

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这位好奇的女术士将问题引导到自己的魔宠身上，等他用满不在乎的语气，突然说出魔宠的真实身份，就能够通过卡拉德娜的反应，得出一些大概的信息。

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对方背后站的到底是哪位魔鬼大公，但他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卡拉德娜绝不是扎瑞尔的下属。

而且他能够感觉到，这位女术士应该只是与某位魔鬼大公刚刚完成契约，还尚未履行过自己的义务。

不然的话，就凭她有点粗线条的智商，若是将其丢到奸诈无比的魔鬼窝里，绝对活不过第二集。

也就是说，这位尚未履行过契约义务的女术士，现在还有挽救的可能性。

只要知道对方到底是与谁签订的契约，以及契约的具体内容，他或许就能够想办法帮助她。

布来恩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讨论下去，而是拿起一块拥有如同红石蜡般外皮的软质奶酪，故意转移话题，“没想到你准备的是这种食物，你知道这块奶酪的名字叫什么吗？”

“当然知道，这是死亡凝视奶酪。”卡拉德娜似是因为布来恩刚刚的暴露秘密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连忙回过神来，冲他笑了笑，“这种奶酪的名字不是来自于它的效果，而是来源于桑比亚和科米尔交界的雷鸣峰地区一种生物——卡托布来帕斯蜥蜴。

虽然卡托布来帕斯蜥蜴可以通过凝视杀死别人，对大多数冒险者来说都是噩梦，但它的蜥蜴蛋却令人惊讶的美味，尤其是添加到奶酪里，还会带来刺激的香味和永久软质的形状，诱使使用者进入一种近似喝过美酒的状态，这种奶酪通常被作为开胃菜食用。”

提到美酒，卡拉德娜立即拿起酒瓶，准备为布来恩斟满一杯。

“喝酒倒不必了。”布来恩伸手阻止女术士给自己倒酒的动作，“接下来的任务非常危险，我不想让酒精影响到自己，即使是影响的几率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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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不知道吗？”卡拉德娜没有跟他客套，放下精致的玻璃酒瓶，“尹尔明斯特曾经说过：哀思中一杯浅酌可增人智慧，忘情豪饮则无所裨益，少喝点其实没关系的。”

“他到底说没说过这句话，我不清楚。”提到阴影谷的贤者，布来恩轻笑一声，“但问题是，我总是能够在酒馆里听说这位老法师最喜欢大喝特喝，显然他自己就不是这么做的。”

他拿过摊在桌布上的另一个酒瓶，看了一眼，笑道，“比如说这瓶产自沉海镇，叫做‘尹尔明斯特的选择’的美酒，号称是科米尔王国最受欢迎的佳酿，我就不怎么认同。这种黑啤的品质虽然不错，但因为酵母片产生的泡沫而显得很浑浊，入口味道很冲，苦涩的味道还会产生烟熏般的后续味道，对我这种口味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黑暗料理。”

“所以说，这酒绝不是阴影谷贤者亲自命名的，肯定是一种营销策略。”他忍不住吐槽起来，“毕竟任何了解老法师的人都知道，他几乎什么都喝，甚至还包括蛇发女妖的奶水。”

这并不是布来恩故意黑这位阴影谷的老贤者，而是确有此事，还是他们玩家从一个号称‘小号杀手’的蛇发女妖副本中得知的。

清脆的笑声再次回荡在洞窟里，显然这位术士小姐，对于布来恩的话语深信不疑，或者说她也知道这个黑料。

愉快的进餐中，布来恩面对这堆丰盛的食物，并没有选择饮酒，而是简单的吃了一些奶酪和薄脆饼。

他最为钟情于薄荷味的薄脆饼，在添加了谷地特有的药草和香料后，吃起来异常美味和松脆，让他不自觉地多吃了几块。

毕竟两人从清晨出发，一直忙碌到黄昏，才成功抵达阴影位面，又经历了与幽影龙龟的战斗和大逃亡，以及能量失控的可怕场面，若不是布来恩提前备好的魔法药剂和补充体力的法术支持着他们意志，在这个比幽暗地域还要压抑危险的位面，恐怕早就崩溃了。

这个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放松一下，再吃点可口的食物补充体力，以此来应对接下来更为凶险的战斗，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在用餐的过程中，让布来恩略感意外的是，这位存在感十足的术士小姐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偶尔还会小口咬着奶酪，陷入出神和发呆的状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这让他意识到，对方很有可能是得知自己与魔宠的关系后，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果不其然。

就当布来恩恢复完体力，又重新召唤出两个幽影生物，帮助自己寻找莎尔教会失落的修道院时，这位术士小姐开口了。

“布来恩，你跟失势的魔鬼大公签订了契约，又让对方趁机叛逃。”卡拉德娜手肘放在膝盖上，拄着下巴，任由流泻般的金发披散侧脸，忽闪着酒红色的美眸，好奇的询问道：“是不是就意味着，未来肯定要与对方做个了结，毕竟魔鬼的契约……”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布来恩能够感觉到对方说这些话的时候，看向自己的样子，有点紧张和不安。

这让他隐隐感觉到，这位女术士似乎是想主动跟自己坦白一些事情，这倒是挺符合她的性格。

“你说的没错。”他微微点头，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等到时机成熟，我肯定会前往阿弗纳斯，与这位失势的魔鬼大公做个了结。”

“那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卡拉德娜暗松了口气，冲他露出一丝笑意，又五指陷进浓密的金发里，抓了抓头皮，苦恼的说：

“其实我跟你一样，也与巴托地狱的一位魔鬼大公签订了契约，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在混沌海存活下来，并幸运地获得混沌魔杖，压制住自己的术士血脉。”

布来恩故作惊讶的看她良久，旋即沉默片刻，这才询问道：“卡拉德娜小姐，我很感谢你主动向我坦白自己的秘密，所以，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比较信任你吧。”卡拉德娜认真的思考片刻，仿佛做出了人生里的重大的决定，冲布来恩笑道：

“既然连你都敢直面魔鬼大公，并试图与其做个了结，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呢，所以，布来恩，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愿意带着我一起前往巴托地狱吗？”

“当然。”布来恩不假思索的点点头，笑道，“毕竟我们是共同的盟友，我肯定不想看到你因此而堕落下去，成为魔鬼大公的爪牙，如果有机会，我会帮助你的。”

整件事已经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布来恩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简单的试探一下，这位女术士就全部告诉他了。

这对他来说，自然是件好事，这样的话，在接下来的行动里，他就不用花费多余的心思去提防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布来恩微微沉思，抬头注视着卡拉德娜，“那你可否告诉我，到底是哪位魔鬼大公，签订的又是什么契约？”

“这……”面对布来恩如此直白的询问，卡拉德娜神色明显迟疑一下，她满是歉意的看他一眼，这才无奈而苦恼的说道：“非常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契约的一部分，我必须遵守，而且，我现在还没有开始履行契约的内容和义务，始终都在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