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沉默了,那个市侩的年轻人似乎在他身上又死了。仍然是那一身宽大衬衫、肥大裤子的装扮,可更胜于身着玄色道袍时的威压在他身上涌现:“因为我是血河之主,这是我该负的责任。”
“身为洞天之主,修改传承法脉,谋害门人弟子。你这条性命还剩得下什么?血河之法的严苛,怕是连一点真灵都留不下。”
冥河道人此时却轻巧的笑了:“传承冥河这个名字,便要做些这个名字该做的事情。我成不了这些凡俗小说所描述的那位冥河教主,开不出阿修罗道。好不容易练出的白莲也被你一剑劈了,若血河还是如先前一般杀人练法。血染众生,下一个来找我的怕不是天人两道。”
上清的神色陡然平静,那痛心的神色突然归于冷漠,如一潭死水般:“你察觉到了,所以才会说天人共鉴。”
冥河道人的目光悠远,似乎在注视着什么不在此间的东西:“血河之法,先杀人,再杀己。杀灵机,杀自我。杀存在,杀道。”
冥河道人的目光回转落在了上清身上,但眼中看的却不是他:“魔影杀得,躯壳杀得,世间一切我皆杀得,却独独杀不得你,杀不得我,为什么?”
冥河的手中出现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因为我不是我,因为你不是你。因为我等之存在其实并不存在。难道不是吗?天人二道之人道。”
上清道人重重的喘了口气,身形一变,显出李昂的身姿:“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是怎么发觉的?你为什么会发觉?”
见了李昂本体,冥河却反而收起了剑,躬身下拜:“见过人道,谢人道成道之恩。”
李昂坦然受了这一礼,不答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冥河。
冥河也不计较,不知何时穿在身上的玄色道袍一甩,将破旧的血站地面清扫干净,盘膝坐了下来。
李昂也跟着随意坐在了地上,伸手从虚空中取出了一瓶白酒递给了血河
冥河眼睛一亮,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重重地吐了口酒气。
李昂眼前之人的本质仍是塞到冥河道人躯体中的拟似魂魄,自己当初未能找到这位最惊艳的冥河道人存世的痕迹,只能根据其记载生平以及他人对其的记忆印象,生造了一个冥河道人的人格塞到的魂魄之中,这个冥河道人从身体到灵魂,从外貌到记忆,一切都是李昂捏出来的。
但就是这个一切源自李昂之手的产物,却察觉到了李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