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瓒点了点头,与不远处的高仲平循声望去。
不大一会儿,就见那蟒服少年从外间快步而来,其人气宇轩昂,目光冷峻。
经过昨日贾珩率京营兵马入宫,力挽狂澜,以大义名分扶保大汉社稷,如今的大汉内阁对卫郡王同样肃然起敬。
贾珩说话之间,举步进入殿中,问道:“李阁老。”
李瓒面容庄肃,说道:“卫郡王,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是否先行让太子殿下灵前登基?”
贾珩剑眉挑了挑,目光闪烁了下,温声道:“下午就可行之,但继位大典却也只能拖到年后了。”
李瓒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高仲平接过话头儿,说道:“再一个是改元诸年号之事,待明年开春,或行改元。”
贾珩道:“改元之事,倒是易尔,几位阁老都是饱学之士,可以拟定几个年号,报送给新君圈选。”
年号之事,也不是全由内阁诸臣决定,一般是报了几个年号,供新君挑选,这个倒不是什么紧要之事。
李瓒整理了下言辞,说道:“卫郡王,魏王和梁王被削爵,废为庶人,其附逆之文臣武将,当交有司论处,其中国舅宋璟牵涉案中,卫郡王以为当如何论处?”
因为,宋璟之女宋妍是贾珩的郡王侧妃,李瓒终究要考虑贾珩的态度。
如今的贾珩,毕竟是先帝指定的顾命大臣,更是在先前的魏梁两藩造反一事上捞取了最大的政治资本。
贾珩想了想,沉声道:“宋璟乃是国舅,以我《大汉律》,也有议亲一说,况且魏梁两藩被废,先帝宽恕两藩之意明显,此事毕竟实在惊世骇俗,本王以为还是不可太过诛连甚广了。”
李瓒两道瘦松眉下,目中似是现出思索之色,说道:“卫郡王所言不无道理。”
经此一事,中枢威信可谓全失,而且在外人看来,陈汉皇室内部祸起萧墙,以子逼父,难为天下表率模范。
高仲平点了点头,说道:“皇后娘娘那边儿,应当如何而论?”
贾珩道:“高阁老,太子殿下应该会尊请娘娘为皇太后,皇后娘娘毕竟也无大错,先前之事更多还是身不由己。”
当然,也会追封自家亲生母为皇太后。
高仲平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倒也难说。”
新君继位,究竟是什么脾气,在场众人刚开始都摸不大准,不定就会秋后算账。
一朝天子一朝臣,上代内阁与新君的关系历来都比较难处。
相比之下,贾珩还算是与楚王关系上要亲近一些。
当然,李瓒当初在兵部也与楚王共事许久,旧谊甚笃。
贾珩点了点头,道:“这次魏梁两藩逆案之京营将校,如汝南侯卫麒等一干要犯,李阁老以为当如何处置?”
李瓒点了点头,温声道:“先前已为锦衣指挥仇良派人尽数拿捕,交由锦衣府督办,待查明逆情之后,再由新君发落。”
贾珩目光闪了闪,不由思虑仇良其人,其人在关要之时,帮助楚王的政治投机行为无疑获得了丰厚回报。
只怕此人等楚王继位之后,会被楚王引为心腹,会不会继续撕咬他?
李瓒点了点头,说道:“卫郡王,如今国家多事,时局艰难,京营先前又多生动荡,还是当由卫郡王暂掌京营兵事,以防歹人作祟。”
高仲平道:“京营数起变故,需要严厉整肃才是。”
因为,先前贾珩高风亮节的行为,赢得了李瓒与高仲平两人的充分认可。
而吕绛静静听着,两道浓眉之下,那苍老而睿智的目中,似是浮起一层厚厚阴霾。
贾珩低声道:“阁老说的是,自齐王之时,京营数次出现反逆之事,的确是应该好好整饬才是。”
李瓒将京营兵权重新托付给他,本质上也是为了防止接下来的继位动荡。
或者说,他先前的举动,赢得了内阁文臣的信任。
事实上,在权力更迭之期,以驸马掌控兵权,为新君保驾护航,实是正常不过。
这会儿,一个年轻的内阁小吏快行几步,举步而入殿中,禀告道:“阁老,后厨准备了饭菜,还请阁老用饭。”
李瓒点了点头,说道:“卫郡王,晌午了,一同用饭吧。”
待用过饭菜之后,还要为崇平帝哭灵。
贾珩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随着李瓒落座而下,一同用起午饭。
李瓒放下筷子,问道:“卫郡王,辽东方面兵马屯驻当地,辽东方面如果后续战事结束,何时撤军?”
贾珩想了想,说道:“等明年开春,除留一部分兵马筹建辽东都司外,京营兵马当全部撤回。”
李瓒点了点头,道:“辽东平定以后,九边边镇也当裁撤兵丁了,九边边镇设立快有三十年了。”
贾珩道:“九边边镇屯兵近百万人,耗费国帑不知凡凡,是应该派员裁撤,转而筹建海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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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瓒问道:“卫郡王以为,海师筹建之后的经制应当如何筹划?”
这会儿,高仲平也将探寻目光,一下子投向那蟒服少年。
齐昆、吕绛、林如海几位阁臣也纷纷投以好奇目光。
因为,贾珩是大汉事实上的国策制定者,这是经过先前南征北战立下的赫赫功劳而确定而来的江湖地位。
贾珩道:“四大海师,东海、南海、北海,以及粤海水师,四部水师一部六万到十万水师兵马不等,以驻扎在金陵附近的东海海师,南海水师驻扎在台湾,北海水师驻扎于海州附近,主要威慑朝鲜。”
高仲平点了点头,说道:“常备兵力如此之多,耗费国帑不可胜计,如此一来,似乎也没有必要。”
“只是原先登莱水师、粤海水师、台湾水师等改制,便于指挥,并非再设新制,别的倒无其他。”贾珩温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