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攻击的莫灵瞬间转头，火柱在目光下崩解成魔素，她忍着脑海里令人烦躁的急切声音，眼中掠过一丝波动。
濒临崩毁的时空像纸张一样被撕开，漆黑裂隙直冲艾琳她们而去！
坐在莫灵肩上小白一号终于动了起来，她跳跃到空间碎片上，抓着法杖强行挡住毁灭的痕迹。
“怎么回事？她要杀范？”艾琳怒气冲冲地质问。
“我也没有办法。”小白一号布娃娃一样的脸依旧是无表情的模样，“必须等我们自己冷静下来，而这只能看米斯尔的。”
“靠他？靠他表演自杀谢罪吗？范有什么力量，他根本做不到！”
艾琳的嘶喊只能迎来一片沉默，米斯尔能成功打动那个疯狂、暴虐的自我吗？小白一号也没有信心。
“呵、咳、咳...”
范伟努力吸气的声音把莫灵的目光吸引了回来，她拒绝脑海里的挣扎，带着无比的紧张和战栗要尽快杀死他！
但一双手费力抬起，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
莫灵陡然炸毛，呼啸波动自周身爆发，时空板块间响起咔嚓咔嚓的碎裂声，范伟却被一层柔和的光芒护了下来。
另一个莫灵在竭力的保护他。
记忆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灭，塔主大人在向这个暴烈又胆小的自己，传递何为美好，何为温暖的记忆。
“骗人！骗人！”莫灵根本不信，她的周围空无一物，却好像围满了人。
用各种极端手段折磨试验她的首席法师，讨论着如果研究不成功，就把她作为材料，制造下一代产物。
一男一女以父母的身份，争夺她的控制权，挤压更多的利益。
身体与心灵的无数打击，自我意识被不断的否决与毁灭，精神一次次溃散后艰难重组。
动一下也做不到，连发出声音都是危险的。
所有人都要伤害她！所有人都在给她制造痛苦！
他们不断重复，她只是个工具！但身体好痛...他们不断重复，她只是被操控的实验体！可是心里好冷啊。
没有人可以沟通，他们都是怪物...
幼小的身体在颤抖，那颗封闭的心灵也在不停的思考，从她获得意识开始，就一直在思考着的一个问题。
痛苦是应该的吗？为什么那些人不会露出痛苦的表情？
别人都在攻击她！否决她！折磨她！为什么只有自己？...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直到她登临‘通天塔’，向下按出一掌的时候，她一下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莫灵忽然笑了起来，就是这样啊，痛苦与施加痛苦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世界本就是寒冷的，就像她制造的虚空那样寒冷，想要不感到痛苦。
就要成为施加痛苦的人啊！
手指紧绷为爪形，被范伟竭力握着的那只手笼络住整片时空，就像当初在威尔法斯岛，对着首席法师们按下去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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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一切都可以被她的痛苦吞噬，再也不会感受到痛苦！
因为，她是唯一唯一，最最恐怖的人！
啪！手掌按了出去，却有点超出莫灵的预料。
被一个力带了一下，并没有多改变什么，只是顺着她的方向被带偏了一点点，阻挡在一个人的胸口前。
被掐着的男人，好像叫范？
莫灵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是脑海里本我融合与传递给她的信息，根本是毫无意义的。
她携着摧毁时空力量的手，即使被握住，即使贴在这个人的胸口上，又算得了什么呢？一戳就破的弱小东西罢了。
她甚至不再将范伟放在心上，想要直接释放毁灭的力量。
可一种脉动的节奏，却在催发力量前，透过手掌上的纹路，被敏锐的感知传递过来。
...这是什么？
温度与跳动，未曾接触的事物让莫灵疑惑一刹，随即于庞大的知识中得以验证。
那是心跳，据说，是象征着生命的东西...
莫灵不免困扰了。
这个人在干什么？挡在毁灭前的微弱心跳，把能杀死他的手放在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实在令人费解。
虽然没什么差别就是了。
那微弱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停止的跳动，宛若脆弱的小水珠。
凝在指尖，稍微一用力，就会碎掉。
“我，我很弱对吧，塔主大人...”范伟忽然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费力出声，“现在一切都掌握在你手中了。”
莫灵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应该露出痛苦的表情才对！求饶也好，咒骂也好。
这才是应该有的结果。
可她却忽然真的有种掌握住什么的感觉。
就仿佛午后阳光下的一阵恍惚，记忆里，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拥有过。
只是被控制与利用，连意识和自我都要否决掉的工具，怎么会有属于她的财产呢？
可现在，莫灵感觉自己握住了什么。
确确实实像有一种属于她的东西，一时间，甚至不舍得调用。
像下意识害怕‘水珠’破碎，攥住脖子的手指松开了一些，范伟得以深吸一口气，一下振奋了许多。
“有一句话说，靠近远超自身的强大存在，本身就是不幸。”
他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严肃表情。“因为连祂的呼吸都可能会直接摧毁我们！”
说着不知所谓的话，范伟又笑道：“塔主大人也是这样的存在！像您这样的强者，杀我简直轻而易举！”
他要开始求饶了吗？莫灵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在等待。
“但是，我还是想要靠近你。”范伟的笑容忽然温暖。
“不是因为害怕才靠近的，是我主动的心愿，因为我觉得，拥有心灵的生命，总是会渴望拥有吧。”
“人不就是在‘获取’中建立认知、塑造人格的吗？”
“因为得到，才凝聚出自信、自尊、以及爱的这样的美好品格，而匮乏会带来痛苦，痛苦便使人想要发泄，愈发想要得到。”
“却往往在得不到中，无法再去相信爱。”
“这都是非常非常正常的事情。”
莫灵听得懂人话，所以她理解范伟的意义，她在这话语中陷入呆滞，同时越发刺痛。
她就是...那个得不到的人，那个什么都没有，只有痛苦的人...
无法发声，恐惧着恶意，无法诉说，连理解的人都没有。
痛、太痛了！！
所以...应该让人理解她的痛苦！让世界感受痛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