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董锐问他:“我们抓到刘、赵二人,一刀杀了省事,何必非要交给乡民行刑?”
“既然办事,就要办出效果。做好事为什么要默默无闻?”马儿差点踩到路边蹿出的松鼠,噗噜一声,贺灵川拍拍马颈以示安抚,“再说,我想看看他们对于恶人的态度。”
他得一边实施计划,一边观察效果,才能随时调整战略。
“态度?”
“我们眼下所为,就好像湿柴点火。柴禾水汽大,我们就得加大火力;水汽再大,我们再加火力。”贺灵川正色道,“但若是连复仇的机会都把握不住,这就不是柴禾了,是石头,点不着的。”
就好像今晚的柳坪人初见赵广志,哪怕后者被捆得像个粽子,他们依旧不敢抬眼看他。
长时间的恐怖高压,可能激发斗志,同样也可能养出奴性。
有些烂泥永远扶不上墙,遇到这种情况,贺灵川就必须调整方略。
董锐又问:“那你现在看到什么了?”
贺灵川笑了笑:“运气不错,我从他们身上发现了最想看到的东西。”
“血性犹存吗?”
“还有对苦难的憎恨。”
只要心中还存一缕幽火,哪怕现在晦暗不明,但谁敢说它没有大放光华的一天?
……
外出多日,两人回城后先去了一趟酒馆,要了大碗酸笋素面垫垫肚皮,然后才开始喝酒听段子。
该说不说,琚城这两个小酒馆的酒水一般,面食倒做得挺好。小嫩笋酸得恰到好处,加点胡辣、加点萝卜丝儿、加点香菇片子,做好的卤子往手擀面上那么一浇——
面条吸溜吸溜,平添两分筋道。
一海碗下肚,在微寒的早春也能发汗。
然后就可以烫点酒吃了,就着酱爆田螺和拌藕丁。
酒馆还不到傍晚就满座了,大伙儿边吃边喝,边听说书人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