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雕花格子窗外,月黑风高,客人的嬉闹声渐渐消没,仿佛湖面上徐徐敛去的波纹。更夫的梆子声清清冷冷,连敲四下,正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际。
胖虎这孩子,也不晓得去哪里疯了。红怜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角落里的铜炉烧得正旺,红亮的火烬飘出来,在幽暗的光线里无声熄灭,显得凄凉又寂寥。
她这一生,是否也会像这零星的火烬,默默消逝?红怜雪缓缓抚『摸』着光洁如玉的肌肤,柳眉起愁,一时不由痴了。
一丝冷风从外面透进来,红怜雪蓦然一惊,影子映上墙,冰冷的剑锋已抵至脖颈,少年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我。不要『乱』动,听我说完。”
“是你这个小贼!”红怜雪羞怒交加,急扯过木桶边搭着的丝巾遮住胸口,“你想做什么?别胡来!快滚出去,不然老娘把你那玩意儿剁成肉馅!”
“这样你才会好好听我说下去。否则以你的『性』子,怕是我没说几句就要大打出手了。”支狩真不紧不慢地道,水从他湿淋淋的衣鬓淌落,地上很快湿了一滩。
“有屁快放!”红怜雪咬牙切齿地道。
“胖虎托我告诉你,他要去外面闯『荡』,让你不用担心。他已经离开宰羊集了。”
“什么?你这兔崽子,对胖虎干了什么?他是不是出事了?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老娘要把你……”
“别动。”支狩真的断剑稍稍用力,红怜雪玉颈一颤,莹白的肌肤泛起一抹嫣红。“胖虎没事,好得很。但他惹了祸,杀了崔之涣,回到宰羊集只有死路一条。别『乱』动!别再积蓄浊气了,你出手的一刻足够我割破你的喉咙了。”
“别再『乱』动了!”支狩真沉声喝道,“用用你的脑子!若我对胖虎不利,何必赶过来告诉你?我傻么?”
“我呸!兴许你脑门被夹扁了,一时犯傻也说不准!”红怜雪啐了一口,怒火稍稍平缓。对方说的没错,胖虎要真出了事,这个『奸』猾的小子一定拍拍屁股,溜之大吉。她琢磨了一会儿,心下反倒愈发焦躁,起起落落不停。胖虎还是个孩子,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万一碰上个好歹……
“他不是一个人,有个朋友和他在一块儿。”支狩真似猜透了红怜雪的心思,犹豫了一下道。
红怜雪冷笑一声:“是你的狐朋狗友?”
“我和他并不算熟,但至少——”支狩真眼前浮现出哥舒夜的面容,一会儿是唯唯诺诺的小马匪,一会儿洒脱不羁,一会儿又豪迈深沉……说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但至少,是一个共过生死的人。”他低声说道,嘴角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容。
“共过生死?是同流合污吧?”红怜雪毫不客气地骂道,“你们俩个合伙把他拐走了对不对?贼杀才,要是胖虎有个三长两短,老娘非把你……”
“事关胖虎,我还有几句要紧话问你。”支狩真犹如未闻,续道,“怡红院背后是谁的势力?”
“呵呵,小贼你怕啦?老娘不妨给你透个底,这儿是宰羊集东头的老大——老烧刀子罩的!你得罪老娘,就是得罪了老烧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