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留下五百官军,杨耀估计杜文焕的兵力不会少于两千五。
杨耀坐不住了,至少两千官军东行,这消息必须尽快让东边的刘承宗知道。
他打定主意北走,当即对张天琳的部下道:“你回去告诉张首领,稳住任将军,再探查情报,我这就带兵北上,跟他合兵打掉那边的五百官军。”
当日,杨耀率部启程,派塘兵从小路步行穿山进入狮子湾,请刘承祖想办法将消息尽快递送刘承宗。
而在黄龙山的另一头,连日奔逃的李老豺终于看见存活的曙光。
远远望见山间修筑的木寨工事,他高兴得像见了靠山般如释重负。
李老豺来时正值黎明前,他没想到刘承宗是迎着他走的,而且还在山间修筑了简易营地。
“刘将军,我……”
李老豺摇摇头,说不出话来,生怕自己多说一句鼻子一酸流出泪来。
三千个弟兄,死的死、跑的跑,还有夜里偷偷掉队溜进山里的,他在狮子营的寨前清点,还剩九百九十六个人跟着他。
这是刘承宗第一次见李老豺,眼前的人个子不低,浑身精瘦,火光映照下带着股悍匪气质,只是如今模样狼狈,头发凌乱衣衫破旧,憔悴得很。
尽管他没说,但刘承宗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拍拍他道:“留下来的都是好汉。”
这帮人经历如此艰难的逃窜,昼伏夜出、数次交兵。
走不动的、运气不好、意志不坚,大多数都已经不在这队伍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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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承宗不好估量剩下人的才能,但这些人逃过一劫,以后的情况会好很多。
至少有机会操练,他们会比别人有更强的意志力。
李老豺重重点头,随后才环顾周围,道:“刘将军,往后撤到能摆开的地方,我还能打。”
刘承宗暂时没回应,转头吩咐部下给李老豺这帮人准备些饭食,随后才问道:“贺虎臣还在追你?”
“白天还在追,不杀了我,他应该不会罢休。”
刘承宗心说恐怕杀了你,他也不会罢休。
这已经不是剿匪了,贺虎臣是宁夏的总兵官,合水县遇袭他出战,肯定是领了固原的军令。
把李老豺从庆阳府驱赶回延安,击溃一次就已经完成使命了。
但贺虎臣没放弃,一路上数次击溃,自宁夏启程奔袭千里。
就算是为了要功勋,也不至于打到如今这人困马乏的地步。
固原的命令恐怕不是歼灭李老豺。
“你先好好歇歇,我们得把贺虎臣往西撵回去,这寨子是给后边人修的。”
李老豺问道:“给后边人修的?”
刘承宗缓缓颔首道:“我留守延川的人前两天说,杜文焕将兵五千余,往延安府去了,刚刚传信,杜文焕往南扎营在延长县,所以……你还得跑,得往西跑。”
刘承宗对这局面心中也不能轻松,原本他的设想,是把贺虎臣拉进宜川,发挥兵力、地形优势来打败他。
两千多官军,也不是没打过。
但得知北方杜文焕的进兵,压力就猛地涨了一大节。
这两路总兵官的协同进军,比刘承宗想象中厉害得多。
他说:“一百六十里路,最迟后日下午,杜文焕就会进驻宜川。”
李老豺急道:“那快出去啊,去壶口,去山西。”
“你现在往东跑,已经来不及了,天亮前你还能走十里,明天半夜从宜川出去,白天睡觉被杜文焕逮个正着。”
刘承宗面上看着要冷静的多,摇头道:“除非我不管你,自己进山西,我只要在这等着你,东边就走不通了。”
“即使侥幸逃出去,被七八千官军撵着,也是死路一条。”
“那怎么办?”
“办法只有一个,前面打后面拖,先把贺虎臣反推出黄龙山。”
他的声音令李老豺不寒而栗,说:“山道太窄,你要和官军硬碰硬?”
刘承宗没有说话,微微扬起下巴,咬紧牙关。
狭路相逢了。